那年,我还年轻。一个人拖着厚重的行李箱第一次出门远行。一个部队上的朋友违反纪律偷偷跑出来接我。见到我的那一刻,他说:“丫头,拎这么多东西,没有我你怎么能行?”那时我真的以为离开了朋友,我寸步难行。直到后来,我一个人在不同的城市里奔波,行李箱也重了许多,才发现当没有了依靠,咬咬牙,坚持一下,我也可以独闯天涯。虽然直到今天我仍为当年的友情深深感动着,但我深知,没有谁是谁的救世主。
那年,我还年轻,在一个偏远的地方代课,只是为了偏安一隅,暂时避开父母对我的安排。条件的艰苦是我当初豪情满怀离家闯荡时所没有想到的。一位老教师对我说:“我能看出你不属于这里,但既然来了,就要对孩子们全心全意。”其实,那些时光里孩子们纯真的笑容一直是我最美好的记忆。后来悄然离开。那位老教师告诉我,学生总是追着他问,老师明明答应我们不会离开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听完后有些愧疚,有些不安。我不想伤害,不想欺骗。但是孩子们,有些伤害会让你们成长得更快。有一天,你们会像我一样有颗不安分的心,拼命企及着外面精彩的世界。
那年,我还年轻。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以为这个世界单纯得透明,美丽得像水晶。直到后来,在一场成人的游戏规则里败下阵来。我开始沉沦,开始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站在十几层高的楼顶,看着飞鸟盘旋,落叶翩跹,潸然泪落。偶尔看到不知趣的蝴蝶肆无忌惮地飞到高空被巨风挟裹撕裂,像极了当时的我。
我开始整晚整晚地失眠,朋友整夜整夜地陪我聊天,向我讲述每个人都会遭受苦难。后来朋友带我去看海。犹记得那个夏天我穿着绚丽的拖地长裙,沿着沙滩从烈日炎炎走到了日落西山。朋友就这样安静地陪着我,一句话不说。听了整整一下午的海风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归来时他说,美丽的雪儿公主会像海底的精灵,单纯快乐,心永远清澈透明。
于是我开始释怀。我以为我熬不过,但最终我还是坚强地趟过了那段生命的暗河。从那时起,我开始明白,人不能限制自己什么。当你看似走投无路时,上苍总会给你留一个出口,但前提是你愿意抬起脚来迈出寻找的第一步。
那年,我还年轻。不再懵懂,却固执的要命。喜欢旅行,渴望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向往着把每一次相遇相识化作相知相惜,可以秉烛夜谈,把酒言欢,天亮说晚安。我将自以为是的叛逆归结为十几年来循规蹈矩的压抑,我将不辞而别的出行当作对母亲灌输的安分守己的抗议。
记得那年冬天我从北京归来,天上飘着雪花,荒芜的岁月里一个人深夜回家。我不知道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让我安心的求学。其实家里并不太平,总需要有人支撑,我却浑然不觉地潇洒远行。母亲平静的面容下暗藏着隐忍的心痛,那一刻,泪如泉涌。从那时起,开始明白:有种爱一直在等待。它用一颗坚强而又隐忍的心在为数不多的岁月里祈祷着你在外快乐,平安归来。不要用你的叛逆去挑衅,否则在这份伟大的爱面前,你会输得很彻底,甚至失去挽回的余地。
今年,我已不再年轻。我曾做过很多错事,走过很多弯路,也曾取得很多成功,收获很多真情。不再无知无畏地说着以爱之名勇敢前行。但人生总要有喜欢做的事,有牵挂的人,有想要去完成的梦,有让你感动的情,最重要的是还要有颗不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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