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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小说】婚姻本质

【原创短篇小说】婚姻本质

作者: 草原地龙 | 来源:发表于2021-04-06 15:55 被阅读0次

    一个闷热无比的夏夜,男人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毫无睡意,内心更是烦躁不安。因为楼下有一只烦人的猫,每到深夜便叫唤不停。这只大猫准时准点,只要月亮升起,便开始发出哀怨的声音。

    女主人早已被逼的心烦意燥,几乎夜夜跟丈夫争吵,婚姻岌岌可危。

    面对妻子的不断抱怨,丈夫决定去赶走这只猫,他认为所有的错都在这只猫上,只要这畜生不再呻吟,日子便会回到先前。可奇怪的是,这只猫白天从来不见踪影,只有等到晚上,才能听到吼叫声。

    接下来几天,每到深夜他便竖起耳朵认真搜寻,以确定大致方位。等到太阳升起,再根据记忆四处寻找。终于,在小区东边的树林里他发现了一个大洞,仔细勘察后,断定猫就躲在里头。

    当晚十点,整个小区安静下来,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主人气势汹汹,抓起早已准备好的工具下了楼。他寻着声音找去,悄悄摸到洞口,现在十分肯定,那叫声正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男人捡起脚下一块石头,扔向洞内。几秒后,那石子落在地上,碰到坚硬东西,发出一阵闷响,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吼叫从洞底传来。等到叫声停止,男人再次朝洞内扔颗石子,还是只传出一种声音。他俯身贴在洞口,听的清清楚楚,里面除了那只猫,再无其他动物。

    男人抓好带来的工具,小心谨慎的走了进去。

    那洞口又黑又深,闷热潮湿,里面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可怕事情。

    当手电筒的强光在洞内传开,那只猫渐渐变得凶恶起来,叫声中带着十足的攻击和警示。可是一会儿后,那叫声频次变慢,气息疲软,直到最后呜呜咽咽,又回到先前那种孤独害怕、令人怜惜的哀嚎。

    离洞口五米远,男人发现了那只猫。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小家伙,眼神空洞,四肢短小,全身蜷缩一块,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它那小身板随着呼吸一鼓一鼓,显然已将所有的力气都消耗尽了。

    自从男人进洞以来,猫并没有做出攻击姿势,除了刚开始时的激烈嘶吼外,很快便安静下来。它看起来被圈养过,尤其是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绝不像是野生的。它被遗弃在这儿多久了,究竟又因为何事遭到了抛弃。

    过去它作为宠物,肯定深得主人的爱护与关心。住在大房子里,陪伴孩子玩耍,能自由出入厨房与卧室。但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某一天,主人趁它不注意时抱进怀里,然后一路小跑,开车前往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那人趁黑摸进树林,行至一处高地,望向深渊,觉得此地正好合适。

    在确认内心最后一次挣扎后,主人吻别了小猫,然后狠狠心,将手里的生命用力抛向空中。那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便被重重砸向地面,接着只见一团黑影伴随着树叶快速滚向山底,中途不断的有树枝被折断。大概一分钟后,下滑的声音停止,可另一种可怕的哀嚎开始了。那小家伙像是受了伤,拼了命的撕叫。像是在痛苦的哭泣、绝望的呼唤。林子里从没有传出过这种可怕声音。

    主人心中有愧,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这只猫被遗弃了,曾经它习惯了灯泡和暖气,今后却要在漆黑的森林里生存。它不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不仅身体受了伤,心灵更是遭受无法理解的打击。白天它不敢乱动,饿得四肢无力。晚上又找不到吃的,只能被迫躲到阴暗的洞里。它身子弱小,没有力气,无法跟其他动物争夺食物,说不定还被欺负撕咬过。

    这小家伙夜夜叫个不停,无非是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它或许是饿了,或许是感到无比的孤独害怕。

    男人看着那可怜的小家伙,不免生起了同情心。他跑去超市买了面包和水,然后一路小跑回来。那只猫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气息微弱。

    男人将面包纸撕开,用手指掰断成一小截扔在地上,嘴里小声嘀咕着:吃吧吃吧,这些东西就是给你准备的。

    那只猫犹犹豫豫,盯着地上的金黄面包屑。最终它拗不过饥饿的本能,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先是低头舔了一块,在确认安全后,才敢大口吞咽。

    它饿的饥肠辘辘,一点不剩全吃了。

    这样男人每丢下去一点,那只猫就走过来俯身吃下,随后发出一阵温柔叫声,以表达对馈赠者的感谢。

    当天晚上,小区里安安静静。

    第二天他又下去了,隔天再去了一次,天天如此。那猫只要一瞧见他,就立即变了副模样。不仅用温柔的声音迎接它,还悄悄摸到男人身后,用脑袋摩擦他的脚,温顺的像个忠诚仆人。

    后来,男人不仅带去吃的,还特意挑出来几个玩具。他把皮球滚到小猫跟前,把能发出声响的铃铛放在耳边晃动,那小家伙乖顺的享受着这一切。

    如今他和那只猫混熟了,竟有些喜欢它了,甚至还想给它起个名字。这只猫可可爱爱,顺从听话,给他带来了新的欢乐。他在想,先前的主人怎么会嫌弃它呢,那一定是个不懂珍惜的家伙。

    可是,男人高估了对小家伙的热情。半个月之后,他不再频繁进洞,甚至一度失去耐心。他通常把带来的食物随手一扔,便干自己的事去了。

    然而有一天深夜,那只大猫叫声不断,持续到凌晨,简直能让人疯掉。

    男人咬着牙,愤怒极了:它要什么!它究竟想要什么!

    当初他可怜这只猫,纯粹是为了不让它叫嚷,但没想过猫会如此粘人,时时刻刻都需要陪伴。现在它身体恢复了,也有力气走路了,应该学聪明点,懂得如何消磨时光以及外出找吃的才对。

    第二天晚上,男人怒气冲冲的走进洞口,两手空空。

    那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依旧站起身凑过来。可男人并不买账,用脚将它赶到一边,他压根就不打算养一只宠物,甚至十分厌恶这不会说话的家伙。

    他冲着这只猫嚷道: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显然那畜生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男人跑去超市买了食物,心不甘情不愿,一路后悔当初的心软。要让他成天守着一只病猫,是万万不可能的。

    男人扔下东西后便转身离去。

    临走时,他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你要是再学不会自己找吃的,就等着饿死吧,我是再也不来这儿了。

    接连两个星期都不见男人踪影,可那只猫却叫的更频繁了。而且它不仅晚上叫,即便在大白天里也吵闹不停。

    他被愤怒冲上了头脑,拎着拳头发誓要掐死这只猫。

    到了晚上,它还在叫,叫个不停,没完没了。

    他忍无可忍,想要彻底赶走这只令人讨厌的家伙。

    准备动手的那天晚上,他特意去商店买了猫粮,然后走到洞内,亲眼看着那家伙吃的一点不剩。就在那只猫摇着尾巴凑过来的时候,男人一把抓住了它。

    他把猫抱到车里,启动发动机,一路往西边开去。大约半小时后,马路两边不见灯光,车子驶进一片寂静山林。等到开阔地带时,他停下车,凭借月光,一路跑到山顶,看到下面全是黑黝黝一片。目测好距离之后,打算就在此地动手。

    男人将猫抱了出来,意志坚决,毫不犹豫的扔了下去。

    黑夜中,只见一个巨大的肉团从空中落下,仅仅几秒之后,就能听到此物狠狠砸在树枝上传回来的声响。这一响动惊醒了不少沉睡中的动物,紧接着从谷底传出来此起彼伏的叫声,杂乱交替,持续许久。

    待森林沉静后,就又只剩下那只猫的嘶吼了。可这次有别于之前的情绪,叫声中掺杂着愤怒、失落以及憎恨,又像婴儿那般无助、害怕和委屈。那哭声急促不断,撕心裂肺。后来,那只猫一直仰头冲着山顶哀嚎,试图祈求主人的原谅。可男人一点也不后悔。

    它肯定熬不过明天早上,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顶多只剩下一口气。而且刚才那声响已经惊动了树林里的其他动物,说不定今晚就会被吃掉。

    男人钻回车里逃跑了。

    那一晚,他噩梦连连。

    他梦到自己走进一片树林,整个林子安安静静,却唯独听到微弱的小孩哭声。他走到一颗树下,瞧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孩,蹲在地上背对着他,双手捂住脸哭哭啼啼。

    男人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孩子肩上,当孩子扭过头时,他看到的却是一张猫脸。那猫脸人身的怪物张开大口,一下子咬住了他的手,疼的他拼命呼救。

    第二天晚上,他又做了类似的怪梦。

    当时他躺在床上,突然瞧见有只猫从窗户外跳了进来。他对这畜生一直怀有恨意,抄起木棍就扑了过去。他一棒便敲中了那只猫的脑袋,可凑近看时,却发现趟在地上的是个赤身裸体的小男孩。那孩子浑身是血,已经没了呼吸。

    他吓得尖叫起来,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人给掐住了。后来他忽然想起这只是做梦,可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

    这种稀奇古怪的事反反复复,弄得男人就快要绝望了。

    有一天晚上,他独自在小区散步,脑袋里昏昏沉沉。在经过小区东边时,突然间,他好似又听到了猫叫声。他停下来,仔细判断,没错,那令人心烦的叫声又开始了。但这只比之前那只更委屈,而且叫声更大也更持久。

    他以为还是在做梦,但周围来来往往全都是人。

    它在叫!一直叫个不停。

    又有一只猫被遗弃了!这些小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吗?

    男人苦不堪言,暴躁不安。

    他把所见所闻告诉妻子,对方压根不信,两人为此大打出手。当晚,他便做出了决定,搬离这个家,并发誓永远不再回来。

    半年之后,他去了长沙市最南边,特意选了个四周都是钢筋水泥的地方,以为日子会重新开始。可是一入深夜,当外面的世界安静下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便开始了。它隐隐约约就藏在那片树林里,声音仿佛就从地底下传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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