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些潮湿,带着刺鼻的呛味,好像混杂着芥末和香烟,郑乾的脑壳在迅速的膨胀,接近极限。他又在准备一场逃亡,这场逃亡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连着两个人找他,一个电话,一个QQ,说者相似的主题,让他赶回去培训,郑乾还挣扎了一阵,他本意是不想回去的,来来回回的车票就好几百块钱,花得他肉疼。他撒了一阵叫,发了几个抹眼泪和膜汗的表情,对方就没有回复了,郑乾的一张热脸连冷屁股都没贴上,反而把他自己闪了一个趔趄,他不觉由衷地感叹,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郑乾的逃跑其实跟沉默也是如出一辙,空间上的距离能消弭一切的嫌隙。郑乾最近与他老婆的话多了,话题也向着沉重的方向滑落,他止不住滑下的势头,他的老婆今年已经撞了两次车,一次是副驾的豆浆洒了,她一急之下踩了一脚油门,车撞在柱子上,前脸裂了一个大口子,花了千把块钱。这一次,也同样是前脸,更确切的说是右边一侧,划到了要出库的车,厚重的铁皮嵌到了轮毂里,右前脸有狰狞的痕迹。由于处理事故的问题,他得连续地跟她联系要身份证、驾驶证、行车证等等,要的多了,就会扯些其他的,他没有抱怨她的意思,虽然撞了两次车。她却已经开始自怨自艾,她的心又开始慌了,又开始乱了,又开始为各种事情操心,比如她自己的工作,她的公司摇摇欲坠,走了一大波人,业务下滑,好像随时都会倒闭,儿子粗心的毛病依然没改,当然最核心的还是他的老公,郑乾最让她操心,她又开始自作主张地张罗着,把郑乾安插回他的老公司区,那里的待遇是最高的。郑乾看着她焦躁地杏仁果上的蚂蚁一样,一会乱转,一会又深深地漠然,她自己的神经把自己逼迫着在两个极端之间横跳,反反复复地。
郑乾的话都憋到胸口了,她像一语道破她的问题,比如那颗脆弱的,容易慌慌的心,但是他又收了回去,他想到自己挣钱不多,就没有话语权,干脆就不说话了,他的留言,一长串,郑乾就闭目不看了,他钻到了闷热的厨房里,汤锅里的水咕噜噜冒着热气,好像他也被传染了一样,他的心情也糟糕透了,这该死的能传染的心情,比疾病还要可怕。
郑乾接到两个催命一般的电话的时候,也是焦躁的,甚至想要找些话头,无缘无故地,大吵一番,他被人胁迫了,被沉默胁迫了,他回去与不回去,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必须得回去。
他坐下来想了一阵,也有些发现,也许这次的回去是为了救他安排的戏码,逼迫着他离开,逃跑,把空间撤的足够大,就没有了被情绪感染的机会,他三下五除二地订好了火车票,什么时候回来,他还不确定,因为另一场会议的时间也还不确定。
他可以长吁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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