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每天不可理喻地荒唐着无聊着，老头早已看在眼里，偏有那么一层不明不白的关系，他也懒得说些什么。可近来他越发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怎么说？何时说？说多透？说完之后该怎么办......却是一连串的问号在老头心中。
赶早不如赶巧，偏偏撞上这么一天——小年轻因为前一个晚上通宵玩游戏，竟一气睡到正午过后还不见醒来。老头犹豫了好一阵后，终是推开了小年轻的房门。眼见满屋狼藉，老头轻手蹑脚地将一地的空易拉罐、塑料瓶子等收拾进随身的黑塑料袋。转身见床头柜上搁着一盒吃剩的食物，近前去看，却是炸鸡块，老头边摇头，边捏起一块炸鸡块，搁嘴里嚼着。
嚼着嚼着，老头眉头紧锁，朝床上卷成一团正呼呼大睡的小年轻瞪起眼来，瞪着瞪着，老头抄起手里的黑塑料袋便往小年轻满头满脸地砸去，直砸得黑塑料袋穿了洞，空易拉罐、塑料瓶子洒落得满床满地都是。得亏东西轻，但这一下还是把小年轻给惊醒了，他在迷迷糊糊中大喊：“你干吗？你谁啊你？你干吗？”
老头咬着牙说：“我谁？我要是你爹早就掐死你了，还我谁......”
小年轻毕竟是年轻，片刻的迷糊霎时转为清醒，他跳将起来，一脚踹向老头的肚子，老头一个趔趄蹲坐在地。小年轻趁机扑身压在老头身上，一手按着无力挣扎的老头，另一只手摸向枕头底下，抽出手机，打了110......
后来事情便明朗了，原来老头和小年轻是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邻居，小年轻新近搬来不过数月，他们彼此并不认识。这老头倒是在这儿生活了十几个年头了。
老头有一儿一女，他的生活靠已嫁出去的女儿接济。儿子原来跟他同住，因好吃懒做，半年前被老头赶出家门，至今不知所踪。老头孤单啊，遂常以捡废品来消磨时间。往常老头多是在小区外面扒拉垃圾桶，偶尔也在小区内各楼层里溜达。如此他便发现了小年轻的情况——小年轻的家常常大门虚掩，也从不见屋里有人出来，倒是快递小哥、外卖小哥们一茬又一茬地随进随出......老头经多日观察，晓得小年轻的家里废品堆积如山，便有了偷摸进入人家屋去搜刮废品的想法——很快演变为做法。
老头总是掐着时间摸进小年轻的家，小年轻痴迷游戏，家徒四壁，一桌一床满屋废品，这大概就是他无所谓家门洞开的缘故吧。偏偏这老头偷偷捞了许多瓶瓶罐罐后，眼见小年轻着实不像话——像极了他的儿子——便怒火中烧，一时半会儿大概是烧糊涂了，便有了前文的一幕。
在警察询问的过程中，老头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要是你爹......早就掐死你了！我要是你爹......早就掐死你了！”
文/若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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