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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摩罗纪实(15)

科摩罗纪实(15)

作者: 卡尔塔拉 | 来源:发表于2019-11-16 23:15 被阅读0次

                                                                  (15)准备迎接工程队

    我刚到科摩罗时,正赶上中广公司要派个工程队来科摩罗,在广电中心要立个50米高的铁搭,这是中国援助科摩罗广播电视发展的又一大项目,工程队要来十几个人,为期两个月。工程所需的角钢、槽钢、工字钢,电焊工具,电视天线,微波发射天线都用货船海运到科摩罗,这些货物于2012年3月中旬在天津港装船时,集装箱还有空余地方,中广公司好意,问我们广电组的专家需要什么生活物资,他们给采购,和电视铁塔材料一起报关,通过海运在海上航行4个多月,于当年的7月份运到科摩罗。据宝音说,他在科摩罗工作近十年也都第一次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特殊机会,因为我当时刚从国内来,对物质匮乏的科摩罗还没有充分的了解,看宝音高兴的样子我还觉得很可笑 ,不就是要一点白面大米,油盐酱醋,啤酒,白酒,调料一类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有啥可高兴的?当时赵伟民就要去桑给巴尔,青春也要马上回国了,他们俩人对此表现漠然,这些物资对他们已经没有意义了。宝音看我没有要的兴趣,他耐心的给我解释,白酒,啤酒科摩罗根本没有,科摩罗的白面和大米都是有些发霉变质的东西,酱油醋,各种调料科摩罗都没有,从国内来的专家,事先都打听好了科摩罗的具体情况,所以每人都带一点花椒大料等调味品(我来时也带了一点),宝音说,在科摩罗这些材料都是不可得的烹饪原料,千万别错过,而且咱们还省去了运费,因为这些物资都是以支援科摩罗广电物资的名义,报关,出关,运费都是中广公司负责,按说装在集装箱里的建塔材料,必须要和科摩罗方面接受的物品一致,那些生活物资确切的说就是一种走私,科摩罗海关得到的货物清单上,必须和集装箱里的物品相吻合,多余的物资人家会按走私物品予以没收,并处罚金。为此他和翻译还要到科摩罗外交部走动走动,不让科摩罗海关检查集装箱,理由是整个集装箱里的所有货物都是中国政府无偿援助科摩罗广电中心建铁塔的专用物资。因为赵伟民和青春就要都走了,所以他不费口舌动员他们从国内订购生活物资。我听他说的有道理,就订购了一些大米白面,干菜,酱豆腐等生活物资。另外我还订购了10件北京牛栏山二锅头,10件青岛啤酒。宝音也订了很多东西,他说我酒订的少了,他订购的比我多的多。我没再听他的,还是按照原来的数量从国内订购了一些生活物资。宝音说你真有福气,我在科摩罗干了10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事情,我问他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到,他说最快也要三个多月,我当时心里很是不解,当今物流这么发达,怎么可能走几个月,后来的实践证明宝音说的全是对的。建铁塔的工程队就要来了,首先是给他们选住址,在大使馆的协调下,几经周折终于给工程队选好了驻地。

    和周玉富在工程队驻地

        这是个独门独户的大院子,具有明显阿拉伯风格的二层楼房,看样子房子的主人很有实力,但是已经空置了很久了,科摩罗方面从房东手里租到房子,暂时还不具备马上入住的条件,好在工程队还没到,打扫清理空房卫生的工作,就落在了我们广电组的手里,当时赵伟民,青春还没走,周玉富已经来了几天了。

    工程队驻地二楼走廊

        有那么几天我们几个人没去广电中心上班,都到工程队的驻地清理卫生,布置基本生活设施,房子很大,楼上楼下估计有三百平米,宝音,老赵,青春和我四个人起早贪黑的干了一个多星期,后来周玉富来了,他刚到就加入了这项工作。

    工程队的驻地内景

      我们几个人从大使馆的仓库里给工程队运来了床铺,蚊帐,座椅等基本生活用品,我们几个人还负责把床给他们安装好,在百叶窗的外面都安装了防蚊纱窗,在科摩罗买不到纱窗,是宝音想办法从“沈阳国际”搞来的,在国内不值一文的纱窗,在科摩罗成了紧俏商品,宝音很注意收集这些材料,看管的很严,我们乘他不在现场,赶紧剪下一部分纱窗悄悄拿回我们的驻地,在科摩罗才能体会什么是物质匮乏。

    给工程队准备床铺

        由于房屋闲置了很久,地窖里一点水都没有储存,从房顶到水窖的输水装置早已损坏不能再用,工程队来了第一件事是用水问题,我们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宝音这个科摩罗通的指导下,费时半个多月才完成了地窖输水装置。首先宝音从商场上买来直径大概5厘米的PVC管子,把它一锯两半,形成半圆形凹槽,再将它固定在房屋墙外屋檐正下方,沿着墙身方向,把凹槽用铁丝自制的简单掉沟安装固定到檐墙上,并使其槽底沿着墙身方向具有一定坡度,便于雨水在条形收集槽内流动,为了防止树叶等杂物流入水窖,在水槽内每隔一段距离用一个薄塑料片制作成半圆形挡板,用不干胶固定在水槽内,上面用电钻打上很多小细孔用来阻挡树叶杂草等,再用软管和PVC硬管连接,软管直通地下储水窖内,这样一项比较完整的储水系统就做好了。好在科摩罗每天都下雨,水窖差不多有三十多平米,在一楼的下面,水窖的高度在2.8米左右,在工程队来之前,水窖里的水差不多就灌满了。

    工程队的卫生间

        在我们平凡的生活中,能迎接从国内来到人也是一件大事,现在我已经在科摩罗生活了将近两个月,刚来时那种从国内带来的“丰衣足食”的心里,渐渐的过渡到了科摩罗“缺衣少食”生活体会。我原以为自己在国内酒喝的过多了,来以前就听说了科摩罗是伊斯兰国,没有酒可喝,当时我还想这真好,让我的肝脏得到“休养生息”如果两年滴酒不沾,该有多好啊!所以心里觉得远离烧酒真是一件幸事。说来也奇怪,我才脱离“酒场”也就两个月,心里就开始有一种和周围这几个人坐下来,好好的喝点酒,海阔天空畅所欲言的好好释放一下,我们全组现在是五个人,我和赵伟民,青春住在一起,宝音和小女翻译住在另外一个驻地,虽然是个集体,但每天的生活都是上午去广电中心上班,因为大使馆有规定,我们三个人还留下一个人,防范丢失财务等安全问题,我们留在宿舍的人顺理成章的负责把大家的午饭做好,上面我说过,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老赵和青春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多数情况下是我一个人留守宿舍,而且他们多数是一走一天。经常我一个人呆着宿舍里,无所事事,三天两头的停电,来了两个月了,科摩罗的大街小巷都转完了,新鲜感也就过去了。停电后空调也用不成,宿舍里也闷热难耐,中午一个人的饭很好对付,睡个午觉后,就到海边游上一下午,累了上岸在沙滩上躺一会儿,看看黑人打沙滩排球消磨时光,到下午五点多回到宿舍,给他们准备晚饭,饭也很简单,西红柿炒鸡蛋面条。来了电还好,如果没电,大家就点着蜡烛吃饭了,他们走了一天也很累了,当时又是雨季,说好明天一早还要走,所以吃完饭就各回各的房间睡觉去了。

      留下我一个人,无人可聊天,独自一个人在阳台上来回走动,楼下甲马里等人坐在黑暗里,还在嘻嘻哈哈的聊着什么,科摩罗的夜晚很安静,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我仔细搜索北斗七星,据说在赤道附近的夜晚,在地平线上勉强能看到它的,但我没看到。有月亮的夜晚科摩罗的夜色是很明亮的,科摩罗岛上有一些鲜花是在夜晚开发的,月光下的莫罗尼别有一番特殊的妩媚,难怪科摩罗又叫“月亮之岛”。

    科摩罗夜晚盛开的花朵

      此时此刻的我,感到自己与世隔绝,寂寞难耐,于是想起了人类有着共同爱好的液体,酒。酒这种东西,是一种拉近人和人之间关系,调节气氛的最佳饮料,酒桌上一句真言能令人暖如春风,为了促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交流,人们经常会聚在一起喝酒。喝酒喝到一定程度,就摆脱虚伪的面纱,袒露了真实的自我,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酒后吐真言”肝胆相照。酒密切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少酒场,面红耳赤,信誓旦旦,胸脯拍得啪啪山响,亲如兄弟姐妹,披肝沥胆,争着买单,抢着付费,坦心露肺的表白,伴着涕泪横流,其场面感人至深,令人动容,过后也久久不能忘却。现在想起在国内和同事朋友一起喝酒的场面,感到很亲切温馨。酒能造就一个人,使他如虎添翼,有很多人的仕途是从酒场里走出来的,也有的人,很有才气,但就是不胜酒力而谈出领导的视线,错过了和领导酒后那种推心置腹的交谈机会,甚至断送了锦绣前程,默默无闻的谈出了决定他前程的朋友圈,酒是个好东西,利用好了它能替你掩盖缺点,使得人愿意和你在一起聊天喝酒,在酒桌上有多少人办成了在办公室里办不成的事情,所以酒不单是一种饮料,它是一种文化,就看你会不会利用它了,酒既是通向坦途的大门也是进入地狱通行证。中医也提倡适当饮酒,也用它做药引子,因为它能作为良好的有机溶剂,所以中医用它来送服中药,以溶解中药中大部分有机成分。当然酒不是水,同样是饮酒,有的人因它而飞黄腾达,有的人却因它而身败名裂,自误前程。同样都是喝酒的人,也不是都能坐到一个酒桌上的,这就是中国人常说的那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本人并不喜欢酒,但又爱热闹,大家坐着一起吃饭,没酒的确不热闹气氛也不够活跃,只要打开一瓶酒,立马就不一样了,酒虽然是水但它不是水,它会让聪明的人更加聪明,糊涂的人更加糊涂,可惜我属于后者,在别人眼里我是有酒量的,喜欢喝酒的人。实际情况只有我自己知道,喝酒的场合我没有一次倒在酒桌上或者酒后失态,但只要回到家里,妻子开门迎接我的瞬间,我就会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任凭妻儿拽骂都无济于事,随后就是呕吐不止,此刻我是不会顾及床上还是沙发上,只要想呕吐连头都不歪一下,直接狂吐不止。妻子一夜无法睡觉,又是为我茶洗身体,换洗枕头床单被罩等等,也搞的精疲力竭,非常生气。更让我不可接受的是第二天,老婆和孩子挣着给我讲昨天晚上你是如何如何的样子,把我酒后的丑态当成笑料讲给我听,这时我大脑已清醒,知道自己酒后的丑陋和失态,不愿意听她们讲我酒后的模样,频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但是下次还是照旧,治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是上演着昨天的故事。本以为远离了国内的喝酒环境,在这个禁止饮酒的穆斯林国度,让体内血液充分获得净化,两年不接触酒精,使得酒精过载的脏器得到恢复,是一件多么好多么难得的机会,不成想来了刚两个月,我却自觉自愿的想起了酒,看来酒精精华就在于它和孤独,苦闷,兴奋等情绪是相依相随的东西。后来的日子里,在不经意之间偶然发现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巷子里,有一家印度人经营的酒水专卖店,它是专供外国人的专卖店,南北走向的细长平房,占地面积估计在三十多平米左右,这在科摩罗是唯一一家相当大的酒类专卖店了,按照伊斯兰教规黑人不光顾这里,店铺从外观看很不起眼,里面很像我们国内70年代那种格局,靠墙是一排货架,展示各种洋酒,在货架前面是玻璃栏柜。这里大部分都是各种红酒,也有欧洲国家的名酒,烈酒有白兰地、威士忌、龙舌兰、朗姆、伏特加和杜松子酒。记得大概是三月初的某一天,赵伟民,青春都还没走,一大早他们去发射台,我一个突然心血来潮,到这家专卖店买了一瓶烈酒伏特加,又到市场买了几斤牛排,鸡腿,买了一条不知名的海鱼,利用一整天烹饪这些东西,做好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到了晚上估摸着他们该回来了,摆好桌椅,布好菜碟,把凉菜摆好就等着他们回来一起享用。天刚黑时,听见门口宝音的汽车声,我赶紧出去叫住宝音,他放下赵伟民和青春正准备走时,被我拦住,告诉他已经做好了饭菜,还有酒,让他进来一起喝点酒。刚开始宝音还挺不耐烦,说他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吃饭休息,当得知我这里有酒有肉,宝音有些意外,态度也变了,于是下车到了我们宿舍,赵伟民和青春也很高兴,也邀请宝音一起吃饭,宝音看着摆的满满一桌酒菜,吃惊不小说道“哎呦,不错嘛,像模像样的一顿饭,你辛苦了,那来的酒?”我告诉他我发现了一家酒水专门店,就买了一大瓶酒,既然有酒就想和你喝点,所以就准备好了这一桌菜,他高兴的答应了,但他说先必须回一趟家,小翻译一个人在驻地,他先把她安顿好再马上回来,我让他把小翻译叫来一起吃饭,宝音说不用了,她一个小女孩也不喝酒,和咱们在一起也不方便。说完宝音就急匆匆的走了,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我注意到他还带来一些东西,两瓶法国红酒,一罐腐乳,一袋干木耳(腐乳和木耳科摩罗买不到),从这以后,但凡我们要去宝音那里吃饭或者其他中国人那里,我们都要带一点小小的礼品。我们开始享用晚餐,我打开了那瓶酒,宝音告诉我这是“伏特加”,当处我买时并不知道它是什么酒,语言不通,法语也不懂,在国内从来都不喝洋酒,只是看外观挺好看的,瓶子又大,估计一斤半酒,所以就买了一瓶回来,这种酒酒液透明,无色,除了有酒精的特有味道之外,无其它香味,口味干洌、劲大冲鼻。他们走了一天,的确累了,这顿饭吃的非常开心,我到科摩罗以来,第一次在宿舍里喝酒聊天,赵伟民平时不爱说话,喝了点酒后话匣子也打开了,因为他虽然是兰州广电系统的,但过去在呼市上过广播学校,在呼市也有一些同学,和邢建华,刚夫等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我说起一些人来他和宝音也都认识,宝音在科摩罗十几年了,但能和家乡来的人一起喝酒聊天的机会还真不多,畅聊了一晚上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和事情,不知不觉夜深了,酒也喝完了,宝音告诉我,那个酒水专卖店他早就知道,说那里的酒太贵了,但是“琳琅满目”什么样的酒都有,就是没有中国的白酒,从此我们把那家商店就叫做“琳琅满目”。这家专供外国人的酒水专卖店,就相当于咱们国内60年代至80年代,北京建国门外大街上的“友谊商店”。楼下甲马里他们自己不方便到这家商店买酒,经常托我给他们买法国红酒。

    在广电中心和黑人用餐

      时光无声无息的流淌着,单调的生活日复一日平淡无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真正体会到宝音为啥极力要求我抓住工程队来到机会,多从国内订购一些生活物资,心里还后悔订购的白酒和啤酒少了应该再多订一点。工程队的房子已收拾好闲置着,工程队迟迟不来,他们什么时候来我倒不在意,我是期盼着订购的生活物资,每天吃着有些霉烂变质的大米,毫无粘性而且生虫子的白面,想起国内大米和白面的那种味道,那真是馋涎欲滴,这对没有经历过科摩罗这种极端物质匮乏的人来说,的确是难以理解的。

      首先来的是兰州的周玉富,他十四多岁,脸色白净个子高高的,说话多少有一点兰州口音,能喝一点酒,也喜欢运动,他是搞微波的,我称呼他为“年轻人”。赵伟民和周玉富虽然都在兰州广电系统,过去在国内他们之间并没有来往,只是互相认识而已,何况赵伟民也是“老非洲”了,所以他们在国内时没有机会在一起,到了科摩罗他们才算是真正的相互认识了,周玉富刚来不久赵伟民就到桑给巴尔当组长去了。

    周玉富在广电中心

      小周来时赵伟民和青春都还没走,我已经知道赵刚马上就要来了,和赵刚在网上已经取得了联系,我和赵刚同时参加工作,又都是在同一个发射台工作了近十年,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赵刚比我小两岁,中等个子,他不善饮酒,爱好运动。我们俩人虽然在一个台里工作,但赵刚是名副其实的专家,他可以独当一面的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赵刚也是“老非洲”,曾经在利比里亚工作过,环境还挺危险,他在时利比里亚还在战乱当中,据他说满街都是战后的残垣断壁,一片萧条。对即将到来的赵刚我是翘首顾盼着,宝音这段时间就更忙了,工程队是由中广公司海外部的一名女经理,杜云带队来科摩罗具体负责建塔工作,中广公司来人对宝音来讲就是娘家来人事关重大,为了提前安排好工程队来到科摩罗后的吃住外,还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那就是解决工程队的出行问题,施工必须要有一辆运输车,中广公司不可能从国内费时费力的运一辆车到科摩罗来,那么只能就地购买一辆车,这个问题责无旁贷的落到了宝音身上。

    给工程队选购的工程车

        我们一连跑了多家车行,科摩罗的汽车销售店,和普通的杂货店没啥区别,在一个比较漂亮的建筑物前,放着几辆车,我看了看根本没有挑选的余地,黑人做生意,他们对顾客熟视无睹,他们从不出来给你推销和介绍你想要的车,看好觉得满意就交钱把车开走,不满意你就走人,大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对买车我毫无兴趣,只是跟着走一走而已,赵伟民和青春都是即将要走的人,对买车显得无精打采,只有宝音一个人像是打了鸡血,兴奋不已。

    对车毫无兴趣的赵伟民和青春

      后来终于买了一辆丰田皮卡,这种小型客货车在非洲国家很受欢迎,至于从那家店怎么买的,多少钱我们几个人态度表现的非常一致,任凭宝音滔滔不绝的给我们讲这车如何如何好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是谈谈的敷衍着,对宝音的话题谁也提不起精神来,最后还是我给他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我说道:“这种皮卡,在国内的话,各大饭店门前停都不让你停”宝音听了非常生气,瞪大眼睛喘着粗气吼道:“胡说八道!这么高级的车,那家饭店敢不让停!你好好看看我这车,全呼市也没几辆!你知道这车多少钱?你开的破车值几个钱?”赵伟民和青春抿着嘴偷笑,我故意气他说道:“好不好不能用钱衡量,掏粪工使用的茅勺还值五到六块钱,巴金用的一只毛笔不过几毛钱,你是要贵的还是要便宜的?”气的宝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组长宝音

      宝音非常爱惜这俩车,我们的驻地都没有车库,宝音怕新车被风吹日晒,又在科摩罗市场上跑了几家买铁皮和角钢的店,在他的驻地费了很多的力气,修建了一个简易车库,每天一大早不辞劳苦的开上新车,在莫罗尼的大街上磨合新车。组里本来有一辆丰田越野车,供组里上下班用,尽管已经用了几年还是挺新的,平时就宝音一个人用,其他人碰也不让碰一下,更谈不上开了。有时他开着新车来接我们上班,却不让我上车,说我身体太重,怕把车压坏了,我反驳他车又不是纸糊的,怎么可能压坏?总之他对车真是爱护有加,科摩罗岛上的黑人几乎都认识宝音,他在科摩罗工作了十几年,也许他觉得开个新车很体面?

      青春走后不久,赵刚就来接替他了,这是雨季刚刚结束,科摩罗进入了旱季,天气变得更加炎热。他的行李也是晚到了几天,过了几天我和赵刚打了个出租车到科摩罗机场取回了行李。工程队的货物已经在海上漂了三个月,应该马上就到科摩罗了,赵伟民很羡慕青春先走了,我问他羡慕的原因,老赵说,集装箱快到了,里面全是立塔用的物资,届时淘箱的工作就落在我们几个人身上,铁皮集装箱里又闷又热,货物还重,没有任何辅助工具,全凭人力一件一件的往外淘,再搬运到合适的地方储存起来,能把你累的掉一层皮!青春算是躲过一劫,赵刚正好撞到节骨眼上,中了头彩了。

    在科摩罗码头等待卸货的货轮

        从国内运来的建塔物资在海上航行了三个多月终于到达了科摩罗码头,中广公司每天和宝音之间有邮件往来,货物的大概轨迹宝音是知道的。货物到达科摩罗码头,科方首先通知中国大使馆,因为这是中国无偿援助物资,无需科摩罗海关开舱验货。宝音兴奋异常的跑到我们宿舍,告诉我们货物到了,说大使馆已经通知他到码头提货,他兴高采烈的描述如何到大使馆,经商处拿到货物清单,如何到科摩罗海关办理手续,还有约见科摩罗总统府的相关人员,让他们协助运送物资到广电中心,广电中心也要派人协助等等,他还特别告诉我,咱们要的大米白面,啤酒白酒,干菜等生活物资也到了,他表情神秘的说,这些生活物资清单上是没有的,不能让黑人知道,这些属于走私物品,卸货时要特别注意,届时他会安排怎么避开黑人,怎么悄悄处理这些东西,对这话题我倒感兴趣,因为我也订购了一些生活物资,现在心里真还后悔要的少了。赵伟民听的时候面部表情淡然,行李和个人用品也都打包好,他现在只等一纸调令让他去桑给巴尔走马上任去,对科摩罗这里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大激情了。宝音说这几天就不用到广电中心上班,他每天都要跑提货手续,让我们在宿舍休息,并发给我们每一套迷彩服,作为工作服用每人一副白线手套(就这么不值一提的普通白线手套在科摩罗也是紧俏货)准备淘集装箱时用,他还特意嘱咐每人只一副丢了可就没了,要妥善保管。

        大概过了一多星期,宝音终于把提货的各种手续办好了,但是货虽然已经到达科摩罗码头,由于码头的吞吐量太小,各国运来的货船都在海上排队卸货,说中国货船还在海上等候入港卸货,他每天都到码头去了解情况,每天都是风风火火的一副繁忙工作的样子,好在莫罗尼市区不大,他开车东跑西颠的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他一天能来我们宿舍好几趟,说今天跑哪里了,遇到什么什么困难了等等,不时还发两句牢骚,货都到了工程队的人还不来,等咱们一身臭汗给他们把货卸完,放到广电中心,什么都是现成的,他们才来舒舒服服的干活,话题都离不开上述这些事情。

    卸到广电中心的集装箱

      又过了几天,经商处的王秘通知宝音可以到码头提货了,这天的一大早宝音给我们驻地打电话(宿舍里有部固话机,能直接和宝音的驻地和宝音的手机联系,除了宝音用着手机我们几个人都没启用手机)让我们穿上工作服,把手套带上,他来接上我们先去码头,然后再回广电中心准备淘集装箱。到码头宝音和翻译去办理手续,我们几个人站在树荫下闲聊着等他们出来,我们一起笑赵伟民运气不佳,调令还没来只好跟着干这淘集装箱的苦活了,而又笑赵刚的“好运气”刚一来就赶上了淘集装箱的“好机会”都说青春命好,躲过了这种苦活。过了一多小时宝音风风火火的出来了,让我们赶紧上车,说黑人开车把集装箱拉到广电中心,随车的还有两个海关人员,人家要到现场亲自监督开箱,核对货物和清单是否相吻合。我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走私物品,我要的那些米面,酒之类的东西都不在允许进口范围内,科摩罗这个弹丸之地,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毕竟也是个主权国家嘛。一会儿见两辆很大的拉着集装箱的车,从码头开了出来,我们尾随其后到了广电中心,这两辆自卸车,很快就把集装箱卸到了广电中心的院子里,在黑人海关人员的监督下,打开集装箱让他们对着货物清单核对物品。宝音他很了解科摩罗政府部门人员的情况,见宝音悄悄的把两个海关人员呼唤到一个僻静处,往他们俩人手里塞一些科摩罗法郎,然后这两个海关人员就走过场的履行职责,寥寥草草让宝音和科摩罗广电中心的负责人签了字,他们就走了。公职人员的贪污受贿,玩忽职守等行为,在非洲各国都比较严重的存在,科摩罗也不例外。

    宝音那辆宝贝车

        宝音是个非常爱护车的人,本来为了这个工程,中广公司委托他在科摩罗已经买了一辆丰田皮卡,目的就是用来运送工程器材的,但宝音舍不得用新车。集装箱现在已经卸在了广电中心的院子里,黑人也对这批货物感兴趣,毕竟是为他们立个50米高的铁塔,能够解决科摩罗广播电视的很多需求,他们很热衷于搞现场直播等节目,广电中心楼顶上的微波天线现在已经不能满足传输节目的需求,所以科摩罗政府和中国商务部商谈好,由中国政府无偿援建一个转播铁塔,一切器材,费用都由中国方面负责,所以黑人也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早日建成这个铁塔,这也是科摩罗最高的铁塔。宝音知道哪个集装箱里,装着他和我订购的生活物资,尽管海关人员已经走了,宝音还是不想让广电中心的黑人知道有这批货,尽量避讳着黑人。广电中心的技术副台长阿拉维亲临现场,他手里也拿着一份物品清单,表现出对集装箱里的物资有着极大的兴趣。宝音在广电中心工作了近十年,和他们朝夕相处,对黑人的工作方式,接人待物的习惯,处理问题地方的方式,以及对他个人的需求宝音心里都非常清楚。宝音在广电中心的一楼有一个专用库房,院子里还有两个废旧集装箱,库房里面有广播电视方面的各种备件,各种各样的工具,办公用品等物资,平时连我们都不能进他的库房,黑人就更不让进去了,外面的集装箱里有各种生活物资,床上用品,锅碗瓢盆,铁锹搞把,电缆电线,电路电磁炉等等物品,只要宝音打开这些库房,黑人都想跟着进去,都被宝音制止在门外等候,他们只好隔着门向里面窥探,看好他们想要的东西,找个机会在宝音心情好状态下,和宝音张一嘴,或许能得到一点他们需要的东西,库房无论对宝音还是黑人都是聚宝盆。现在是旱季,天气炎热,铁皮集装箱在赤道阳光的灼烤下,箱内温度估计在摄氏50度左右甚至更高,为了避开黑人的好奇心,宝音也是煞费苦心,在正常上班时间只把装有铁塔塔身角钢,底座,各种附属配件的箱子打开,让黑人帮着淘这些笨重的,对黑人个人毫无用处的铁器,遇到这种苦活累活黑人并不退缩,黑人干活很有力气,也很有窍门,他们当中的主力干将都是宝音的得力助手,经常跟随宝音左右,累活脏活抢着在宝音面前表现,竭尽全力讨得宝音欢心,他们和宝音相处多年,也知道了他的性格爱好,黑人也很会看人脸色行事。

      最大的既得利益获得者是科摩罗广电中心技术副台长“阿拉维”他身材高大五十岁左右,见了我们,任何时候都是笑咪咪的,热情的用标准普通话问候一下“你好吗?”或者“工作忙吗?”和“身体好吗?”他几乎每年都到中国来一回,参加BIRTV北京国际广播电影电视设备展览会,中国最具权威的广播电影电视专业设备综合展览会。BIRTV是获得国家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支持的唯一的广播电影电视设备展,也是商业部(原外经贸部)重点扶持的国际展览会之一,和中广公司的领导也有交情。阿拉维能到中国来参会,宝音起到关键性的作用,黑人谁能到中国参加BIRTV展会,参会人数有科摩罗政府部门规定,具体到哪个人,则由宝音向经商处推荐,如果能到中国参会,全部往返,住宿吃喝都有中国承担,还有可能到中国各地游览一番,而且回来时中国还送给他们一些精美的纪念品,我在科摩罗两年阿拉维到北京两次,其中一次还到宁夏参观游览。所以阿拉维虽然是技术副台长,但他也屈尊俯首帖耳于宝音,阿拉维经常到中国大使馆,或着谈和业务有关的事情,或着应邀参加的各种外事活动,他也不失时机的在中国大使,和经商处王秘那里大大的褒奖宝音一番,这些科摩罗方面对宝音工作的认可,很快就会反馈到中广公司,这也是宝音能在科摩罗工作十几年的原因之一。作为回报,对阿拉维为首的主要几个黑人,经常能给与一些小恩小惠,阿拉维是少数能进出宝音仓库的人,其次是穆莎,哈达德等宝音的学生。但是在淘集装箱时,只要宝音不叫他们,人家也很知趣的不在现场露面,只要宝音一声呼唤,穆莎,哈达德等人义无反顾,竭尽全力的来听命于宝音的指挥和调遣,阿拉维是技术副台长,宝音也相应的给与他应有的尊重,干这种体力活是不会让他参与的。淘集装箱工作紧张的进行着,在一个集装箱的角落里,有两个很大的木箱,上面用中文写着“生活物资”四个字,这是宝音和我都很关心的东西,等把其它物品都淘出集装箱后,单单留下这两个大木箱不往外般了,黑人有些不解,他们是看不懂中文的,所以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奥秘。等下了班,黑人都走了,宝音开着丰田越野车和我一起先回到他的驻地,路上他说只要黑人知道了里面的生活物资,都会张口和他要一些的,这个人给一点,那个人给一点,最后自己所剩无几,所以不能让黑人知道。到了他的驻地,宝音再换上新买的宝贝丰田皮卡,把皮卡的后槽用软垫铺垫好(集装箱里有很多防止隔离货物之间摩擦的垫子)再用胶带纸把这些垫子牢牢的粘贴好,生怕拉的货物把新车损伤了,让我一个留在他的驻地,然后又开着新车去广电中心往回拉生活物资,来来回回拉了好几趟才把生活物资都拉了回来,装车卸车都非常小心,就怕把新车碰伤了。宝音在科摩罗工作生活了十几年,他知道这些生活物资的可贵和其能发挥的作用,在生活物资极其匮乏的科摩罗,这种作用远远超出了物质本身的价值,我刚到科摩罗时,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医疗队驻地帮他们调试卫星天线,临走时医疗队的队长送了宝音两罐午餐肉罐头,宝音如获珍宝,很是高兴,当时我刚从国内来,对这种罐头不屑一顾,根本不理解宝音为啥为这么不值一提的罐头表现出如此的兴趣?现在才明白,在岛上生活久了,任何看似不起眼的东西,都可以作为很好的礼物送人,用来作为拉近人际关系的纽带。我亲眼看见宝音送了黑人一瓶小小的中国产风油精,看那黑人高兴的样子就像抽奖中了个大彩电一样兴奋不已。

    工程队的驻地外景

      我订购的东西如数得到,十件北京牛栏山二锅头,十件青岛啤酒,十袋真空包装的大米,还有一些豆腐乳,木耳,腐竹,罐装花椒和大料。可惜我当时没经验,没订购酱油和醋等调味品,而宝音却订了不少酱油醋等生活不可缺的东西,以后每次我请他到我们住地来吃饭时,他都不会空手来,就是拿上两瓶醋我们也非常高兴,在科摩罗市场上根本买不到这些东西。

    工程队受到广电中心的热烈欢迎

      工程队终于来了,共来了七八个人,都是建塔的专业工人,还有一名专业厨师,领队的是中广公司的杜云女士,她和我同岁,北京人。他们一来马上就用的那辆被宝音看做宝贝的皮卡,从国内来人的眼里,皮卡就是一辆运输工具,根本不会把它当回事来特别爱惜,第一次启用我就看见了,当时工程队的人往车槽里装了一些工具,人家随随便便的把那些工具噼噼啪啪的扔到马槽里,宝音看见了心痛不已,龇牙咧嘴干瞪眼说不出话来,毕竟是人家工程队专用车,是工程队的专用工具。当全体成员都挤座到皮卡上时,宝音心疼的让他们下来几个人,让做的他的越野车里,为的是减轻皮卡的负荷,为此他不要我去了,因为他要拉工程队的人坐他的越野车,说我到广电中心视频上没啥事情,你就在家休息。我心里也不愿意在宿舍一个人呆着,一个是来了这么多中国人凑热闹,二是广电中心能上网,而宿舍里停电不能上网,所以我也想去广电中心。可是人家工程队的人不听他指挥,都挤到皮卡车上走了,我也就坐上宝音开的丰田越野车高高兴兴的上班去了。我们的车尾随着工程队的皮卡车,宝音一路上喋喋不休,他对去广电中心的路了如指掌,打哪里该减速,哪里路有坑坑洼洼宝音就是闭着眼睛都知道,可工程队开车才不管这一套,任凭颠簸也不减速,皮卡车每颠簸一下都如同揪他耳朵一样让他难受,心疼的他都快掉眼泪了,见状我倒好笑,早就告诉过你一辆破皮卡,在国内就是工人干活用的工具车,我当初告诉他这种车大饭店的院子保安就不让进,他还极力反驳我,也难怪,他在非洲呆了十几年,脱离了国内发达的现实环境,适应了非洲国家的习俗,皮卡车在科摩罗乃至整个非洲都是非常受欢迎的车。战乱的地区可以把机关枪固定在皮卡车上,这是我们在国内电视上也常能看到景象。在科摩罗开个皮卡车要比开越野车体面的多,宝音心里也有个小九九,工程队在科摩罗立塔也就是一个多月,干完工程他们就都回国,车是不会带回国的,届时又是宝音的专车了,他会开着让黑人羡慕的新车,体体面面的四处奔波。到了广电中心,等工程队的人下了车,他首先跑过去查看皮卡车的状况,嘴里唠叨着这么多人都坐在新车上,又不注意路况,看看把哪里损伤了,我取笑他说车又不是纸糊的,多拉几个人怎么可能把车压坏呢?尽管如此,当工程队结束了建塔工作回国时,那辆皮卡车还是完好无损的留给了广电组,成了宝音的“掌上明珠”。

    黑人马瑟特挥泪告别中国工程队

      工程队来后不久赵伟民走了,新疆广电系统的白先峰来了,小翻译也走了,河南的老王,王平来了。广电组出现了稳定的状态,除了老王和宝音住在1号驻地之外,赵刚,白先峰,周玉富和我四个人住在2号驻地。工程队来科摩罗这一多月我们主要是配合他们工作,首先是在广电中心的院子里挖铁塔底座,工程队通过宝音从陈晓雪(她丈夫是法国籍黑人,定居科摩罗)的公司租来挖掘机和凿岩机,科摩罗的地质不是由泥土为主,而是由大小不等的火山岩形成的特殊地质构造,开挖工作很艰难。底座坑挖好后再做混凝土基础,放好预埋件,再安装钢筋网格支架,浇灌混凝土基础需要一气呵成,工程队和我们一起上阵,人数还是不够,临时顾来很多黑人,由于科摩罗条件的限制,只好用比较原始的人工作业,我们和黑人排成一队,用接力传递的方式把一桶一桶的合成水泥,迅速的浇灌成牢固的铁塔底座,这天中国驻科摩罗大使王乐友也亲临现场,对中国政府的无私援助黑人职工很受感动。科摩罗唯一的报纸“祖国报”也刊登了这条新闻。

    建成后的电视铁塔

      铁塔顺利按期建成,50米高的铁塔耸立在科摩罗广电中心大院里,在蔚蓝色印度洋的衬托下,非常显眼漂亮,铁塔平截面是四边形、结构的构造上除了满足广播电视天线对结构的工艺要求外,在塔的顶端设有一个小平台(我没上去过,赵刚爬山去看过)平台形状与塔体相吻合,平台结构的构件都采用角钢、槽钢、工字钢等型钢制成,各单元之间用螺栓连接。建成后的铁塔造型美观,与周围环境相协调,成了科摩罗广电中心的一景,电视屏幕上经常采用铁塔画面美化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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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科摩罗纪实(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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