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医院看了外婆的第二天,母亲在电话里哭着说外婆可能快不行了。我一下觉得这可能是真的,那股悲伤几乎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哭泣让我说不出话来,母亲说让弟弟去见一面,我半天才应出了声……
我平复了几分钟,给弟弟打了电话,我们就准备中午去医院。我又问了在医院陪着外婆的大姨,她说透析呢,好点了。我才放下心。原来,母亲是在家接到了小姨的电话,当时情况不太好,母亲也以为是真的了,不在场的猜测有时候比在现场更可怕。
母亲当即让父亲在家照顾外公,她自己也来医院,外公一看母亲去医院了,以为外婆真的不行了,止不住老泪纵横。
是的,我们真的都以为即将要失去她了,那种悲伤几乎就等于真的失去了她的悲伤,是心底里一个本能,我们真的太害怕了,我们也是真的在绝望的那一刻才知道外婆是多么重要。
父亲说,姥爷一直在哭,整个人精神垮了。
在我们的印象里,外公从来都是对外婆骂骂咧咧,仿佛他从不需要她,从来没有让我们感受到他对外婆的爱。
而这一次,当他真的意识到可能会失去她,他的内心才真实表现出来他对外婆的依恋。他对父亲说,外婆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得这么重的病。
天真可爱的外公,以为好人有好报,好人不会得病的,外婆会一直陪着他,就像空气。
风风雨雨一辈子,生儿育女,同甘共苦的两个人,像永远都会在一起的两个人,如阳光,如空气,两个人活成了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是一起,那份习惯,怎么能割舍,老年人的无助与孤独也许只有另一半能解决了。然而,总有一个人要走。
也许,从前的外公从没有想过外婆会先于他去,他从不知道珍惜。如果他多爱一点,外婆少生点气,或许外婆也不会得病。
但愿上天能给外公一次机会,让外婆好起来,让外公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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