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辈的情感,我向来都是后知后觉。
在外面工作我常常自诩自己是独立强势的女汉子,干什么事情即使走弯路也硬着头皮要自己解决。但唯独在家人面前,我常常觉得自己的不懂事和无力,又或者在个人生活中其实自己有颗异常脆弱的玻璃心。
我很感激于自己是被姥姥姥爷宠爱长大的,从记事起,他们就是我至亲的人,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一个小孩子,可以任性,可以放肆,可以没有任何束缚压力的过日子。
小时候不懂得去感恩,总是惹两位老人家生气;等到真正长大了却又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伴在他们身边,也随着长大成人,很多心里话都没有办法和盘托出。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九月,萧瑟的秋季之后,就是我不喜欢的冬天了。虽然是出生在大雪纷飞的日子,但我却对这个皑皑白雪的季节格外的讨厌,从小便是。
不喜欢冬天被包裹得像个皮球,不喜欢冬天冻僵了的双手,不喜欢冬天刺骨的寒风,不喜欢冬天随时都会听到的坏消息。
最重要的是,冬天于我是个痛心的季节。
我最爱的姥姥姥爷,都是在冬天离开的,他们的离开宛若是被无情的冬风不经意间吹落掉的树叶那般,最平常不过的日子,好像没有发生般的恍惚。
2014年的冬天,我还在昆明的出租屋里因为丢了钱包手机而失落的时候,姥姥却在老家医院的病床上经受胃癌的折磨。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姥姥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也曾在心里短暂地埋怨过爸妈,为什么不给我机会陪伴姥姥最后一程,但也只是憋在心里,因为我知道妈妈比我更加伤心难过。
2015年的冬天,姥爷的离开更是毫无征兆。
我还记得姥爷离开前的一周,每天都会骑着电动车到我家里来,每次总给我买很多好吃的,每次同样会和我说很多话。我难以相信那天夜里,一个人生活的姥爷到底经历了多么难忍的绞痛,然后离开的。
我参加了姥爷的葬礼,全程都不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整个人像傻了一样,没有眼泪,甚至都没有痛苦,只是不愿意去相信,一个和蔼的老人,就那样突然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虽然已经过去五六年的时间,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再也见不过他们了。
他们尽心尽力地宠爱了我二十多年,到最后了,我连一张合影都没能留下,这是我莫大的遗憾,也是我作为外孙女的失责。
我再也没有回去过从小生活的那个老院子,我宁愿相信我不回去的话,那个老院子一直都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姥爷亲手开垦的小菜园里种满了萝卜、白菜各种蔬菜,院子里柿子树、苹果树、葡萄树应有尽有,姥爷在厨房里研究他最新发明的美食,姥姥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坐着,眯着眼睛缝缝补补,而年幼的我就在门口和同龄的表哥嬉戏打闹。
一切在眼前重现,仿若是刚过去不久的日子,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幸福。
我知道,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必须长大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够如此袒护我、照顾我、宠爱我、疼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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