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5

早上起来

有点凉

站在垃圾桶跟前

打了个喷嚏

擦鼻涕

我让这个早上有了声音

哼~呸

叶，虽然我们在一起了，可我还是很想你很想你。

我知道，其实我们不能在一起，在一起了，我就没那么爱你了。

我和叶在一起了，我们像所有的尘世中的夫妻一样，每天抱在一起，吃饭，睡觉，出去转，回到房子了，我们就在沙发上抱着，慵懒的像两只猫。

我问叶：“叶，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你老公啊，为什么不嫁给我呢？”

叶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说：“我就是想问。”

叶说：“我也不知道，人在选择结婚对象时候，往往会选择那个错误的。”

“那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吗？”

“很幸福，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了，虽然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也什么都没给过我，可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了，我爱这种生活啊。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还会这样，这么酷，能这么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要是你哪天厌倦了呢？”

“厌倦了，我就离开你。”

我一听这话，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眼前一片模糊。

我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瓶酒，这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的，她说，你要是想哭的时候，你就喝上一口，这样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酒味道很大，也很辣，我喝了几口，一下子醉倒了。

喝醉后，我的话很多，絮絮叨叨的，都是和叶说的话。

我说：“叶，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嫁给你老公时候，我难过的都想去死，你结婚整整两年了，我才敢去找你，这两年里，我连街上的一个女人也不看，下了班，我回到房子，就看你的微博微信朋友圈，看你的QQ空间。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每件事情。我知道你哪天去了哪儿，我知道你哪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爱你啊，叶。”

“叶，我爱你，可我一点都没想过我们能在一起，我一直在默默地忍受着，直到那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扔下一切去找你，我借口出差，我想尽办法要见到你，要和你一起吃饭，要看看你，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叶抱了抱我，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所以我们才在一起 了。”

我也抱着叶。

我们两个紧紧拥抱着，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们的身边再也没有别人，我们的心仅仅的贴在了一起。

晚上，叶睡着了，我看着她。她的呼吸平缓。她睡得很香。

我暗暗祈祷：“就让她一直这么睡下去吧。一直这么安稳，没有一点点波动，没有一点点挫折。上天啊，把她身上的所有的苦难都交给我，都让我来承受，我愿意为她承担一切。”

我们的漫游慢慢停下来了。我，叶，我们得好好考虑我们以后的生活了。叶说：“我的同学要结婚了，我得给她行情，两百元。”我说：“行吧，以前你结婚时候她也给过你的。”叶说：“是啊，可惜，她没来过我的婚礼现场，我也去不了她的婚礼现场。”

我安慰叶：‘以后还有机会的，你们还能再见面的。’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以前我们的关系很好很好，现在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最开始我们还有联系，现在，我们都没怎么联系过了。”

我从车上找了个口琴，吱吱地吹了起来，其实我也不会吹，就是叼在嘴上让它发出声音就行了。

我问叶：‘她叫什么名字？’

“小希。”

“名字不错。”

“是啊，很好的一个人，她身体不太好，经常发烧感冒。可能是遗传吧，大学时候她就经常住院，现在也经常打吊针，发烧好了没多久就又发烧了。”

“唉，我认识的那些好人都这样，都有一点点不如意，可他们还是依旧善良。”

我又吹了会儿口琴。直到天黑。

天黑了，周围的灯火亮起来了。

我慢慢变得死气沉沉的，对大自然没有了关注，也没了好奇心，那些树木啊花草啊，它们长在那里就在那里，我连自己都管不好，更何况死的呢。

我想喝点酒或者抽支烟，可我最后还是接过了叶给我剥好的柚子和一杯水。

我从家里拿了个大红色水杯，我用了很久的杯子。我突然想到人这一辈子，上学出来工作，工作时候你也不会再长高了，或许你有一些变化，但这些变化早早就埋藏在你的性格里了，你的性格强势，张扬，就当了领导，你的性格软弱，就一直在底层混。你的工作固定，你就一直固定的上下班，你连上下班的路线都没变过，你懒得搬家，你的住所就一直在朝阳大道三十五号，你的楼层房间大小这些都不会变化，你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单位里的同事可能有的来了有的走了，你要是一直在单位里，你就一直这样了，你的座位，你的杯子也不会变，你的工作每年和每年都是一样的，除非上面有什么变化了，可上面有什么变化都是好几年才一次，你的工作经验和为人处世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你的单位里的人慢慢都老了，你也慢慢老了，你的资历重了，混了半辈子总算是混了个小领导，你就和你刚刚入职那天一样，看着对面的新来的，你笑了，这就是你年轻的样子啊。

这个杯子就是这辈子啊，每天都拿它来喝水，早上三杯下午三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杯子就一直在办公室里，其他人看见了你的杯子，就知道你还在。新来的小同志，第一个早上用的是一次性纸杯，下午他就拿了一个保温杯。

单位的生活淡的像一泡尿

还带着股骚味

闻起来臭臭的

人们都在这里

喝水

撒尿

单位里的事情很多都是不用说的，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去做。人慢慢变老了，退休了，再过几年，人们都忘了你了。

这辈子，就完了。

我对叶说：‘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这个杯子给我砸了，越碎越好。我不要它了，现在我还活着，我还得用它喝水，要是我死了，就砸了它，不要让我的尸体再见到这个杯子。’

叶笑了，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