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雨后,路面潮湿,天还未完全暗下来,冉峰打工回学校的路上。三五个持钢筋棍的少年围堵着一个女孩,那女孩头发凌乱,脸上有几道鲜红的抓痕,被他们你推我让,女孩捂着脸尽力保持着身形,避免被推倒。几个女生傲慢地站在旁边,揣着手,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慢悠悠地对着耷拉着脑袋的女孩说道:“别以为你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到处招摇勾引,以后再敢同我的毅哥说一句话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下次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幸运了。”
“佑姐,就这样放过她了。”个子较高的那位少年转过脸问道。
那位佑姐目光一转,思索片刻,渡步上前,一手捏住女孩的下颌,将她脸部的肌肉捏得扭曲变形,言语凌厉地说道:“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敢保证你今后别想清清白白的呆在学校里。”说吧,带着那几位少年扬长而去。
冉峰躲在一处屋檐后,被遮住了身影,刚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幕,他不敢后退,也不敢出声,害怕被发现。
只见女孩捋了捋头发,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痕迹,稍微整理了容貌,抬起脸时。冉峰的目光一聚,那女孩正是程依依。冉峰退后一步,完全没入了黑暗中。
冉峰回到寝室后,看见隔壁寝室的陈毅正在玩扑克牌。当下有些迟疑,也未去说破。他虽然不喜欢去了解这些八卦事件,可是对陈毅公开追程依依这件事还是有所耳闻,那位佑姐,名叫李佑,之前一直喜欢跟在陈毅身后,他们名义上是结拜兄妹,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实际上喜欢陈毅的。
然而,冉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程依依会惹到李佑,可这件事跟陈毅一定有关系。他想到那个清秀的倩影,心里觉得一阵难受。因为害怕,他不敢站出来制止。看到她落魄的样子,他更加觉得心慌难受。
第二日,他走到高二一班的教室外瞧了瞧,没有发现程依依,他打听到程依依今天就没来上学。连续几日,他都没有见到程依依。
他坐在教学楼旁的木棉树下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将此事告诉陈毅,正想得出神,一道黑影遮住了眼前的阳光。他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陈毅不怀好意的目光。
“程依依去哪里了?你知道吗?”陈毅轻佻眼眸,一副傲慢的模样,极为不屑。
冉峰摇摇头,胆怯地低下头来。“她大概在家休养吧。”
“什么?她怎么了?”陈毅惊慌失措,急道。
“你应该问问你的朋友,她知道。”
“问谁?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李佑知道”冉峰解释道。
“李佑,发生什么了?”陈毅有些着急地说道。
“李佑找人打了程依依,说是因为程依依招惹了你,和你单独说话。”
“李佑,李佑......”陈毅恶狠狠地反复咀嚼着她的名字,脸上青筋怒张。片刻,看向冉峰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长。“那你知道为什么程依依来找我吗?”
冉峰疑惑地看向陈毅,心里直打鼓。
“你与程依依走得近,而她每日和你见面都是笑容满面。我心里很是不爽,那日我聚集几个弟兄准备放学后修理你,被程依依得知后,她来找我,让我不要与你起争执。”陈毅一字一句地说道。
冉峰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表情错愕,久久没能发出声音。
“我知道李佑此人的心思,我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她,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这次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陈毅笃定地说道。
冉峰再次见到程依依是在教务处的办公室里。正在上课的冉峰被突然叫去,他心里一阵慌乱。来到办公室看见的不止程依依,还有李佑,陈毅。
程依依将此事报告给教务处,本来这件事跟冉峰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程依依提到陈毅意图找人教训冉峰,所以教务处老师叫上冉峰也只是想了解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
李佑对聚众侮辱威胁程依依的事件拒不承认,奈何,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程依依身上的抓伤是他们所为。当天晚上那个地方刚好是监控盲区。
程依依闻言急得面红耳赤,但无论怎样说也只能是空口无凭。李佑一脸无辜,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难以置信。
冉峰将头埋得很低,他知道只要他站出来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就能帮助程依依讨回公道。他几度欲开口,却不由自主地退缩了。他害怕,害怕遭到报复,害怕被退学。没有人能够保护他,他唯有自己保护自己。只有考上大学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其他的任何事都可以靠后。
他埋着头,沉默地站立着,任由程依依争辩的声音在耳边一声声响起,那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他心间的血液快要凝滞,他只想逃离,他无法面对程依依清澈的眼睛,他默默地走了出来。
下课后,身边同学们嬉笑打闹的声音离得很远很远,世界安静得只有木棉花落地的声音。木棉花也称之为英雄花,没有一朵花落在他身上,火红的花朵被人群踩进了烂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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