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让人怀想的食材背后,都有着一些早已刻入生命的印记。
--题记
炒年糕一天两顿饭的节奏,让晚餐变得更让人期待了。
下午窝阳台上喝茶打瞌睡码字,等忙完一切,暮色已开始四合,肚子也有点空落落的,毕竟中午只喝了点白粥。
走进厨房,看见水盆里浸着的年糕,心里便有了主意,就它了,晚上炒年糕吃。
打小我就不爱吃面食,可年糕除外。在我的记忆里,这也是稀罕物,只有冬天的时候,父母才会买点回来,作为主食的调剂品。
年糕怎么制作的,我至今不知道。买回来的年糕,常常放在白色的米袋子里,拿出来就是一个四方体,横五条纵五条,叠起来五六层,密密实实,沉沉甸甸。有一次,父亲买回来的年糕是刚做好的,还热乎着,拿手里软绵绵的,掰下就能往嘴里塞,只是寡淡寡淡的,没啥味道。
新鲜年糕要想保存,必须浸在水里。于是拆年糕就成了孩子们的一个小游戏。黄亮亮的灯光下,手劲儿大的小男子汉,抱起实沉沉的年糕块,咬紧牙关从中间一掰,“嚓--”的一声,一层年糕就下来了。小孩子们赶紧抢过去,一条一条掰下来,一会桌子上就堆成了一座年糕山。
也有那么几层粘得特别紧,任大力士们站着坐着蹲着掰,一个个咬牙切齿,它也不动丝毫。实在没辙了,大人们便接过去,他们只需轻轻一掰,年糕条就听话地一分为二。见此也有小伙伴很是气恼,就为这掰个年糕伤了自尊,甚至跟自己呕上了气,大人们便一旁“呵呵呵”地乐,仿佛这是件极好玩的事。
掰好的年糕要浸在清水里,脸盆水桶大缸都可以,吃的时候再从水里捞出来,切片或炒或放菜煮都可以,喜欢吃甜食,还可以放糖煮着吃。吃饭吃腻了,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年糕,于我们就像是打牙祭。
大人们眼里,年糕是当饭吃的,可孩子们总能让这美味吃出花样来。记得那时放学回家早,下午三四点踏进家门,第一件事往往是翻碗柜,不管啥吃的,总想扫荡一点。实在没吃的,也没有关系,自力更生,总是可以丰衣足食。
烧水的碳炉上,一把火钳架上去,水里捞一条年糕烤起来。几个小脑袋,守着小碳炉,眼睛一眨不敢眨。很快香味出来了,手忙脚乱忙翻面,正面反面都得烤到,两面焦黄才正正好。
“好没好?”其间总有一个在催问。
“要焦啦!”还有一个在担心。
“让我尝尝!”性急的总等不到烤好那一刻。
“好烫!好烫!”贪吃的第一口总被烫得龇牙咧嘴。
烤好的年糕外焦里嫩,外面香喷喷,里面软糯糯,咬一口,直粘牙,能把人烫得倒吸凉气,可就是舍不得丢下嘴里那一口。
常常几个小伙伴你一口,我一口,一条不够,再烤一条,就这么填饱了肚子,也增进了情感。这么一来,晚餐自然是吃不下了,大人们也会一顿数落,再三关照多吃上火,可小伙伴们下次依然顾我。
还有一种吃法更加考究,就是把年糕切成片晾干,等到年前爆米花的来了,拿去爆出来更好吃。“嘣”的一声巨响过后,大肚子炉里倒出来的年糕片涨开了,一片片又厚又大,咬上去又松又脆,嘎嘣作响。过年时哪个小伙伴家有此等稀罕物,足以让大伙儿羡慕不已呢。
后来年糕吃多了,也知道了制作工艺不同,年糕的品质也绝不相同。天气一冷,米面店里就开卖的往往是机器制品,年糕外形光滑整齐,质地不那么坚硬,烧的时间长了,就容易糊掉。而手工年糕就不一样了,它产自农家小作坊,制作工艺复杂,往往需手工舂打,所以产量不高,模样也不那么耐看。有些作坊有自己的模子,做出来的年糕长的圆的都有,上面还有粗糙的花纹,透出一派淳朴的气息。
这样的年糕,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纯粹的就是货真价实。虽说切起来很费功夫,可无论煮还是炒,时间多长都不会糊掉,一口下去,滑溜筋道粘糯,吃一次就让人忘不了。
记得小时候吃过的最好吃的年糕,来自于方志敏的故乡弋阳。那时冬天,父亲单位有车去弋阳,人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托带年糕。车一回来,人们围着你一袋我一袋的情形,至今让人难忘。那年糕好像比一般的要厚实些,圆圆角,短短的,一副朴实敦厚样,这么多年都让人忘不了。
这几年回家过年,姐姐总会想法设法给我准备点手工年糕带回来。有时不凑巧,卖年糕的没出摊,他们便觉得亏欠了我什么似的。如今家里的几条年糕,也是年前某妞拿来的,她说是家里手工打的。今日一切,果真不佳。浸泡了这么多天,年糕还是无比坚硬,一条半年糕,把我的手腕都切疼了。
今夜,几片黄芽菜心,一条半年糕,半根香肠,我给自己来了一盆炒年糕。当然,还没忘加了一个荷包蛋,嗯,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真香!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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