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我远房三妈的女儿,第一次见时文文静静,话很少,婀娜多姿,芳龄也有二十好几,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那个年代,思想已是半开放,可以接受新式自主选择,但传统观念仍旧存在,比如处女膜。我妈妈在水利局上班,人脉广,托她作介绍的人很多,恰巧单位里新进几个小伙子,眉清目秀,有个还认了我妈做师父,妈妈便给他两牵了条线,一起坐下来吃顿饭,让他们彼此见见,感觉不错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深入接触接触。
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很快,没过一个月,他们已经有了一夜,深入的一夜。这是第一次。
没过几天,结局发生了大转变,以为该双方父母定个婚期操办的时候,男生死咬着说不,坚决离开,不再留恋。
妈妈这个媒人,算是被狠狠打了一剂耳光,这可是毁人清誉,害人一辈子的大事。没过几天,妈妈的头发白了许多,而小艾更是伤心欲绝,无脸在小镇上存活,哭着寻死,全家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清白,本是女子出嫁时最为重要的名片,而今被玷污,磨损,在人言可畏的小地方,封建思想泛滥的小农村,更像是个不可饶恕的大错。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昊昊的种子已然萌芽,男生的父母不知从哪听来的风声,匆匆赶来,不管男娃女娃都认,对儿子的所做所为深感懊悔,“子不教,父之过”表示万分抱歉,承诺尽快商定日期办酒席领证,给孩子名分。
呵呵,给孩子名分。如果没有孩子,小艾是不是就要沦为弃妇,舍之,弃之。现如今的结局看似完美,而后呢,难免重蹈覆辙,再次轮回。
昊昊出生那天,只有爷爷奶奶在身边,而小艾身边只有妈妈,他却不在,一如小艾出生时,身边只有妈妈,而爸爸或是因为害怕地躲了起来,或是藏进了另一个温柔乡里无法自拔,终究在之后的若干年里从未露面。
小艾从小就懂事,看得见的神色,看不见的心理,她都略知一二,只是不说。她怕妈妈担心,她也想给昊昊一个完整的家,也为弥补自己多年的情感缺失,这一次,她想用尽全力,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结婚当天,亲友不多,酒席几桌,怀胎几月略带丰满的小艾穿着梦寐以求的洁白婚纱,笑意盈盈的把手臂轻轻挂在丈夫手肘上,笨重的身躯迎合丈夫加快的步伐使劲赶,她咬着嘴唇告诉自己,忍耐。在一桌一桌觥筹交错的酒桌上,努力扮演好一个贤妻良母。
酒席之后,丈夫像是练就了隐身术,消失了。整整四五个月没有再出现,不管电话,微信所有的联系方式统统失灵,像是从来不存在过的人。
妈妈,都说女儿像妈妈,不管是容颜,还是生活,竟然如此如出一辙,像是韩剧,漫长而又带有苦涩,时不时抹抹眼泪继续看,又像是记录片,不知道后续结果,只是扛着带子继续拍。
昊昊,你要好好的,妈妈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昊昊,没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即使只有我们母女三儿,妈妈也会好好把你养大。
昊昊,妈妈的小心肝儿,妈妈爱你,你要乖乖的哦……
在小艾自言自语的混沌中,这么多个月的酸甜苦辣一拥而上,生产的痛楚夹杂着酸楚,小艾终于可以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了。
然而,醒来之后,昊昊不见了。小艾哭着喊着像疯了似的求助护士、医生、其他房间的病人,我的孩子呢,她去哪了?你们看到了么?抓着别人的领子,眼睛里的红血丝根根清晰,像是不问出个所以然她就要大开杀戒。
然后,没有然后,有人小声嘟囔着是个男人,有人说是个女人,他们说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也可能是被她丈夫给带走了,他们一大家子人商量好的,因为之后他们都不再出现过,谁又能说出个正确答案,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答案。哪有那么多正确与错误之分。我们只是这大千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粟,偶尔被吹起洋洋得意,偶尔被砸中冰雹萎靡不振。
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