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面临的是两个选择，是和这种“反智教育”苟同，妥协、还是离开教育体制，死不认账、不学乖。说到底是从心理和生理上认不认的问题，认不认就是反不反抗。因为很多人就认了，学乖了。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行，可我偏不，最起码我要骂街。说到这儿就不免要说说我当初来工作时的想法。我原先就知道教育本来就存在诸多的问题，从陈丹青的披露教育问题到钱理群教授说的“我们的教育就是在培养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再到熊炳奇的《体制迷离》到《教育有问题》。但是我只希望用卑微的力量在种种压抑中给孩子们带来一片慰藉。以此，每每在课堂上给他们听贝多芬，莫扎特、肖邦。我并不是希望贝多芬和莫扎特对他们有用，我的目的并没有如此功利，就是反抗，可怜的反抗。他们从小就像犯人一样拉到学校接受教育，尤其那么小的孩子排着队喊着口号从你身边经过就更像犯人，可怜之极。星期六天父母就像来监狱探亲一样来学校接走孩子，经过一系列的签字画押手续之后。他们如此之小就要照顾好自己，这对孩子来说本来就是奇迹，且我视为奇迹。可是偏偏还要加一个学习，雪上加霜。
现代教育最大的问题就是一点都不现代，恰恰是反教育的。就是沿用工业生产的那套东西，给每个产品划分三六九等。唯成绩为中心的教育更是可怕的要命。把学生的成绩作为学生的成果，更将作为教师的成果和唯一评判标准，愚蠢的要命。这绝对是对教育的侮辱，对教师和学生人格尊严的赤裸裸侮辱。唯分数教育绝对是反智教育，反创造的。就以我给他们听贝多芬、讲希腊神话为例，成绩中能体现出来？成绩中表现不出来的你理所当然地认为无用？从学生的审美观，价值观等多种方面当然是有用的，可惜在单一的唯分数评判标准里那可是体现不出来的。现在成绩重要胜于学生个体。成绩是冰冷的一堆数字，这种冰冷现在替代了鲜活的生命，你甚至无法从这种冰冷中感受到学生的兴趣与爱好。刻着模板制造产品，可怜的雕像。
每次考试考完，试卷必定是让学生感到恐惧的魔王。进入教室，恐惧弥漫，这种压抑的气氛对人的心理也是会有伤害的吧！我拿着考卷第一句话就让他们不知所以。我说：“不满意自己的分数，那就撕掉。自己无法下手的，我帮你们撕。谁都不要互相问分数，只需要记住自己的分数。”在征得他们同意的情况下，我撕掉了大部分孩子的分数。其中一个孩子其实考了零分，我也没有给分数。他看到卷子也习以为常得认为我活该零分，他早就认了。我让其他孩子闭上眼睛，用红笔在他的卷子上打了一些对勾，给了合理的分数。说真的，我这是在保护他的尊严。意想不到的是他当场就哭了，当时我就知道他还没认，那种无所谓和漫不经心就是可怜的自我保护。我知道他感受到了某种力量，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是惧怕。具体为什么，不得而知，倒也震撼了我。
我现在已经害怕看到学生的眼神。那是犯罪者才独有的眼神，哪里是一个十几岁孩子单纯的眼神？害怕，就是害怕、处处恐惧。害怕成绩不好，害怕没拿高分会丢人现眼，明目张胆的犯罪。说到底，我们都是受害者。只是我还有离开还是苟同的选择，可是他们没有，他们还要继续被这种非人教育的强暴和摧残。直至变成毫无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产品，教育算是成功了。如今我输给了这种教育制度，还有将更多的人继续会输，但愿我们不服输，偏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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