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爱的尽头是一片黑暗的。”
我说完搓搓手，抬眼看一旁的人。陈楚生正抱着吉他看我，脸上的担忧因为他背着光的原因看不分明，但他微弓的腰和抱着吉他猝然收紧的手暴露了这一切。
他和我目光相接，低声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而后他垂眸盯着地面，没有再看我。刚刚的几杯白茶似乎让他此刻的情绪起伏比起往常大了许多，人有些悲伤。
我明白一众兄弟对于我多年挫折的生活依旧痛心，虽然把离婚当梗的频率大到让我脱敏，可我说起“不吉利”的时候每个人突然的沉默就能看出这一点。
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十八岁爱憎分明，稚气未脱的弟弟，总想着保护我赤忱的少年热血。
空气凝固，陈楚生盯着地面眉头皱的很深，我搓搓手还是没找到什么话来解救当下的沉默，因此站起来去够桌子另一边的杯子。
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瞬间一旁苏醒和陆虎兴奋的声音便在房子里炸起，我暗自庆幸，站起来随着他们的调子吼了好久。
我嘴笨，这些年因为这个原因被人黑了不少，连离婚来骂我的网友也都是借着我的什么采访断定我是个花心又不珍惜妻子的人。
因此从高音的余韵中逐渐清醒的大脑在看到陈楚生正专注看着我时，指挥着我乖巧坐下来，把手放到膝盖上，做出个乖学生的样子认认真真盯着他，不再说话。
陈楚生半眯着眼睛看着我，手指在空中画了好几圈还是落下来搭到了吉他上。
我以为他又要告诉我诸如“你要开心”之类，伸手想拦住他。
“陈楚生！”
他却突然笑了，笑容几乎在片刻后就散了，下一秒有些淡淡哀伤的吉他声音便流过这个夜晚。
那句“虽然爱的尽头是一片黑暗，但我也会好好爱自己”便自己默默收回。
陈楚生在词里极力表达我的哀伤，努力在音乐里找寻年纪最小的弟弟这么悲伤的原因。
我压下想咬手指的冲动，随着哀伤的旋律轻声哼唱，不料另一边欢快的旋律突然闯进来，那一抹哀愁被弄淡了不少。
我转头去看唱的正嗨的苏醒，他拿着手机支架的手因为兴奋上下摆动，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分了一点余光给我。
笑容浓烈，酒窝很深。
“要是这次我再放弃，我TM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那个意气风发的人突然在脑子里出现，骄傲的样子和现在这个自如地随着旋律填词的人重叠。
在我心里纠结难受许久的乱毛线终于找到了头，我放松往后躺倒在沙发上，不理会苏醒几秒后频频投向我的目光。
既然确信尽头一片黑暗，不如趁着春光正好将一切美好拥入怀里。
01
苏醒突然闯入拽着我要去他家住几天时，我正被工作室盯着化妆。
蘑菇屋的热度逼得我不得不登录已经退出许久的微博，正咬着糖感叹资本的力量，工作室便告诉我微博底下的粉丝吵作一团要我营业。
许是我以往画的饼太多，只说了句“明天”就被她直接拽到化妆室里。我扫了眼这几天兄弟们卷到飞起的发微博速度，默默接受这一命运的安排。
“别扯我。”
我尽力稳住我的脸，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发疯，一边用狰狞的表情示意他我正在化妆，一边凭借体育生的优势体力将他拉回。
苏醒依旧狠命拽我，手腕处被他扯得有些疼。我余光瞥见苏醒沉着脸，头发乱糟糟的，嘴里依旧念叨着诸如“赶紧”之类。
“醒哥哎，我正化妆呢。”
他的力气太大把我拽离了几分，化妆师不堪其扰停下手里动作，我借着这个机会终于使了全力挣开苏醒的手。
他呆立在原地不做声，在这个地方我也不好深问，便压低声音提醒他。
“待会儿你还要拍商务，确定要这个造型出场？”
苏醒似乎清醒了一些，“w”也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英文单词，只从嘴里咬出这么一个，在原地踌躇一番往回走。
我看着他离开，心下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02
蘑菇屋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除了被大家重新看见还包括那天醉酒之后哭。
苏醒递纸巾的时候我没有看他。醉酒后脑袋晕晕乎乎的，想抬头屋顶灯光又太亮。一旁人说话只能听个字音，勉强猜出意思，不能很快意识到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但是那一声“弟弟”还是让我立马清醒，我抓住他递过来的纸巾想。
“哦，这是苏醒。”
不知道是为了彰显他的特殊亦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在几个哥哥都用“糊糊”这个更为亲昵的称呼时，苏醒却偏偏爱叫我“弟弟”。
我和他争辩了好久不喜欢这个称呼，他还是倔强地喊了下来。
那天没被摄像机录下来的走廊，苏醒拽着我问我为什么不让陆虎送向日葵给嘘嘘。
我自以为凭着精湛的演技骗过了苏醒其实那些都是我的即兴发挥，没料到还是被他拆穿。
我在剧组也呆了好几年，演过不少作品，演技日益精湛，却还是骗不过苏醒。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能这么快识破我的谎言，他颇为臭屁地摆出一个“那还用说”的架势来。
“当然是因为我智商高。”
此刻我明白对着已经有半分醉意脸上写满我要胡搅蛮缠的苏醒再多演技也没用，对着他摊了摊手。
“就是觉得向日葵的寓意送他女朋友不太好。”
靠在墙上的苏醒眼神很冷。他平日里爱笑，也爱用玩笑掩盖眼底不时跑出来的不悦。此刻被醉意裹挟的人漏出最真实的一面，却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他直直盯着我，醉酒的人眼神太过直白，我有些招架不住，便偏头错开他的目光。
他的手搭在我胳膊上，依旧不紧不慢地追问。
“为什么？”
我退无可退，只好重新看向他的目光。
03
我的脑海里显现出苏醒那场演唱会，他反戴帽子，接过向日葵的时候眼底灯光和笑意一起亮起来。
那时候他说。
“栎鑫啊，和我非常要好。”
那时候苏醒意气风发，倔强的生命力和旺盛的自信让他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我和他搂了会儿肩膀，就开始念自己写的诗，现场因为我送向日葵尖叫的粉丝在这时候都笑起来。
苏醒对我的诗做了评价。
“已经很好了，之前连汉字都认不全。”
我那时候其实想过表白，在人潮中，在所有观众的注目下。最终我还是偷偷将自己塞进花束里的表白卡片拿回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在我选花的时候一切都已注定，默默守候不求回报的爱情，自然也不可能暴露在聚光灯下。
我看苏醒眼神不错地盯着我，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执着于这个问题。又想到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和他有关，会是什么反应。
“我的……我的初恋夭折了，我那时候送的就是向日葵。”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愉悦，以往一直深埋不肯告诉别人的暗恋经历在这样一个促狭念头下突然松动。因此我故意凑近他，甚至语气也故意染了悲凉的调，暗示他可以往深处挖，有大瓜。
按照苏醒对八卦的敏感度，我就不信他不上套。
或许是我太过急切暴露了目的，苏醒突然没了之前的强势，低头不看我，好半天后搓了搓漏在外面的胳膊。
“好冷，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之后就是这样的背影，手臂没有半分抖动，步子沉重，背微微弓着。似乎在尽力蜷缩起来，让自己少一些存在感。
我借着镜子看他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直堆积在心里的疑虑更重，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我却始终抓不到什么。
我想继续探究的欲望在他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掐灭。结合他这几天反常的行为，很容易就能意识到他并不想说，因此收了目光压下好奇心。
我的目光被化妆师逮住，她笑意盈盈，一边给我化妆一边搭话。
“醒哥看起来像是有事？”
我目光回落到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嘴角扯了微笑。
“我看他是睡懵了，要不就是憋着坏在房间弄了什么。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他？”
化妆师看我眉飞色舞没忍住笑，我又讲了好几段被苏醒捉弄的事情，她笑得手都有些抖。
“不能再讲了啊，再继续我看眼线都要画到太阳穴去了。”
化妆师摇摇头对我表示无奈，只总结一句。
“你们哥俩关系真好。”
04
我们两个性格相近，倔强认死理。他劝不了我放弃游离于各种剧组“曲线救国”，我劝不了他放弃哈伦裤反戴帽子的造型去上节目。
两个人都明白对方若是不想说自己再努力也无法从对方嘴里撬到分毫。因此都特别心有灵犀地对蘑菇屋那一场夜谈闭口不提。
他不问我的初恋是谁，我不问他为什么提起那件事。
但我还是对他突然开始八卦我的私人感情生活有些奇怪。
之前我带女友见兄弟们，其他人对我挤眉弄眼，极力想套出我们之间更为详细的恋爱史。往日话多的苏醒却总是极为反常的不说话，只有在我目光落到他身上时匆匆讲几个不咸不淡的笑话暖场
“你们能不能有点儿绅士风度！能不能有一点点自觉！不知道栎鑫带这个女朋友回来废了多大功夫吗？你们要让他这些努力成为泡影吗？”
苏醒说一句就摇晃一下头，手指点着桌子。一旁对苏醒反常行为提出质疑的陆虎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解释。
“allen啊，你别是想借着栎鑫这个女朋友给自己找一个吧。”
陆虎虽然穷追不舍，还是让苏醒凭着灵巧的舌头躲过层层追问。
因此苏醒突然主动询问我的私人情感问题，就像因为男女差异对我爱情方面话题闭口不谈的我老妈，突然有一天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这代表我已经到了她认为该结婚生子的时候了，也代表着之后将是无穷无尽的催婚路程。
虽然苏醒只有唠叨这一点和我妈有些像，但此刻我还是突然的有些惶恐以及感慨。
原来我已经步入中年，不再年轻了。
把这些沉甸甸的惶恐放下是在采访之后在苏醒家喝了几杯白茶后。
不得不感慨我和白茶确实有缘，和陆虎的把兄弟情分是因为白茶，我的痛哭视频合集也是因为蘑菇屋那几杯白茶热度飙升。
这次因为白茶我发现我的好哥哥多年前暗恋过我。
？
我看着才几杯酒下肚意识就已经有些恍惚的苏醒，感觉他拙劣的演技处处显示在他眼里我究竟有多好骗。
我义正言辞推开他，表示。
“好巧，我当初也喜欢你。”
废话，高脚杯灌的白酒。
我不知道苏醒是因为震惊还是其他诸如遗憾之类的东西，原本被醉得半眯着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都打算放下了，所以看到远远手机上你的名字，我就急中生智改口说我喜欢的人是女生了。”
“what？”
苏醒被我的操作折服，刚刚悲戚地抱着我说当初他抱着玫瑰花有多可怜的苏醒瞬间回到裂哥这个身份。
“你知道那一大束玫瑰花有多贵吗？”
我知道我要是松口道歉，那束十几年前我连面都没见过的玫瑰花就得我买单，因此虚张声势地拍拍桌子。
“异性恋谁会特意说自己恋人的性别的？我不是看你智商高，才留的这一手嘛，谁知道你智商也不咋地。”
“你，w”
高智商裂哥因为醉酒加情绪过于激动，中英文没有切换过来，只好瞪着我出气。
我明白赖掉了那一束花的账单，讨好地拍拍苏醒的背，低声询问他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并贴心建议我可以送他回家。
“你难道还想把你哥扔这？”
05
我的情史跌宕起伏，从最初喜欢苏醒，到后来放下他后交往的几个女友，都是以失败告终。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我秉性契合的人，经历了风风雨雨后走入婚姻的殿堂，没料到还是以离婚收场。
我以为这样的跌宕的情史已经够可怜，足够哪天受不住生活压力的时候从中拿一小部分当做流泪的借口。
毕竟因为追忆往日情深而哭听起来总比因为生活重担而哭高大上一点，况且这个理由没有人会缠着你要更细的情节。
苏醒这一迟来的爆料为我跌宕的情史添上更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一边架着苏醒往他家里走，一边想象下次聚会我要是喝醉后忍不住哭把苏醒当做替罪羔羊的可能。
那样被陈楚生坚定的眼神问询原因的就不是我，而是一旁云淡风轻看热闹的苏醒。
苏醒似乎听到了我的算盘声音，在路边吐了好久。
好不容易到了家，苏醒被我扶着去了卫生间，我打开手机就看到各地特色美食，苏醒在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怪不得我们两个当初双向暗恋都不能在一起，确实有一些阴阳五行上的原因。
我扶着苏醒洗漱一番往卧室走，一边对着他烂醉的脸忍不住嘴欠。
“你下次要不就跟之前一样，喝酒的时候耍一点心机，抱你太费劲了。”
苏醒眼刀下一秒果然递过来，对着我大笑的脸满身怨恨。
“别忘了你小子之前喝醉都是捡的你。”
我讨好地摸摸他的背。
“苏总，苏总，别，您大人有大量。”
盖好被子后走到门口的我还是被叫住，之前好几个玩笑想掩盖的问题终于还是要浮出水面。
诸如，苏醒是不是和我一样在十五年前结束了暗恋。
“栎鑫。”
他只是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瞬间手脚冰凉。我还是没办法面对严肃或者是伤感时候的苏醒，脑子瞬间启动应激。
“怎么了？叫你爸爸干什么？”
苏醒似乎被气笑了，闷闷的笑声传过来让我提起的心放下来。
“你记得那次节目你借我一百万的事情吗？”
我以为他是醉得厉害说胡话因此配合他。
“记得，网友把你当西安首富可有我那次通话的功劳。”
“那时候就是因为时差，我睡到一半被你吵醒。我还感冒，鼻子也不通，难受死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笑起来。
“没想到我们互相暗恋也有时差，你快放下我的时候我开始喜欢你。”
我找了个凳子坐到他床边，听到这句愤愤回他。
“我本来还能坚持久一点，谁知道你天天缠着我，让我好好发挥我的异性缘给你找女朋友。”
“那不是充分利用周边资源嘛。”
他又笑起来，语气柔和。
“那，凭着你对你醒哥的了解，我能不能坚持到你再次喜欢我？”
“当然……”
果然狡诈，我盯着黑暗里苏醒亮晶晶的眼睛，对自己这么容易放下戒备恨铁不成钢，又看着自己为了看清他酒后样子而推来的椅子，突然有些认同苏醒那一句“栎鑫好骗”的结论。
我噌地站起来，椅子撞到床边发出很大声响。房子里太安静了，让我没来由的心慌，这几声刺耳的声音终于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怎么？糊糊这么激动，是要带我一起殉情？”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咬后槽牙，转过身直直盯着还借着醉酒的名义躺在床上的苏醒。
“好了好了，咱跳过这个话题。”
06
明明是双向奔赴，硬生生被一些误会隔断，我其实很不甘。但多年风霜，已经足够堆积勇气把往日因为失恋翻涌的悲伤当做玩笑。
但苏醒在十几年轰轰烈烈的人生中并没有放弃这无望的暗恋，以朋友的名义，见证我多年情史坎坷，见证我踏入婚姻的殿堂，见证我儿女成双，见证我感情破裂一对曾经的鸳鸯变成两个被营销号捆绑的怨种前任。
我回望过往，总会有些怅然，每每听到所谓穿越之类的设定，心底总是涌起淡淡的悲伤。
若是当年那个敢为了梦想孤身一人不顾父母劝阻追梦的少年，看到我这般颓废的样子怕是要拒绝长大。
纠缠于繁杂的爱情，音乐事业不起不落勉勉强强靠着不停进组维持，有时候还要跑几个综艺为他人当绿叶。
苏醒应该喜欢那个热烈明媚的少年，见证这样巨大转变的我，还能坚持继续喜欢，还得靠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我刚想调侃苏醒对另一半的要求怎么随着我转变，是不是这些年只顾着看脸了，可刚开口就有些哽咽，眼泪掉下来。
苏醒这次没有再坐在原地递给我一张纸，嘴巴里唤着“弟弟”扮演一个可敬的兄长。
他从床上爬起递给我纸巾，揉揉我的头。
“又没逼着你和我在一起，你这么伤心干什么，况且你裂哥我要文采有文采，要模样有模样，亏了你什么？啊？你告诉我？”
“你这么多年逮着我不放干嘛？那么多人，你偏偏就赖我身上。”
苏醒哈哈大笑，揉着我的头问我是不是自卑，觉得自己变化太大配不上他。
我倒是有一半这个意思，但是完全不是因为配不配得上苏醒。
“18岁眼里只有梦想，自信热血的你很有魅力。但32岁在一地鸡毛中依旧坚持梦想的你也很酷的好吗？这几天倒是有几个粉丝惋惜过我怎么变化这么大，没有以前的自信和桀骜不驯了，让我改改。”
他哈哈大笑。
“好久没见过这稀奇的场景了。”
我的注意成功跑偏，眼泪还没干笑声便惹得苏醒嫌弃的表情。
“让你怎么改？哈哈哈哈，我看看，是不是让你烧了你的低档裤，还是让你以后多注意形象，哈哈哈哈。”
苏醒成功被我惹怒，斜着眼瞪我，我喘过气才磕磕巴巴继续。
“要是这样，你倒是需要考虑考虑。”
苏醒盯着天花板不说话，许久之后才把目光投向我，郑重问我。
“所以……这个局面，你以后想怎么办？”
我登时收了笑容，从刚刚开始我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我看不得苏醒那样自信的人挫败的表情，更何况这次伤害他的人是我。
我必须拒绝他，而且必须得十分利落。苏醒虽然没有说，但是我也能明白这十几年的暗恋生活会有多难过。我既然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念想，让他死心伤心一段时间后再去寻找新生活更好。
我掐了把手臂让自己尽量冷酷。
“你也明白，十几年前我就已经完全放下你了，为着什么兄弟情和你在一起，是在伤害你。”
苏醒扯着嗓子装作十分悲伤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嫌弃他年纪大了。
我知道苏醒想借着玩笑帮我减轻尴尬，但我并没有放过这个话题。
“allen苏十几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也还是什么样子，你以前柔软善良的内心现在依旧，你很优秀，才华横溢，我以前不知道耽误了你十五年，我不能继续再耽误你。”
苏醒有些赫然，摸摸鼻子不自然转过头。
“你都要拒绝我了还这么夸我是不是不太好。”
我向前一步。
“苏醒。”
“果然是糊糊，对待感情无比利落。”
苏醒对着我眨眨眼睛，笑容狡黠，酒窝都闪着狡猾的意味。
“你做好准备吧，我打算追你。”
我怒火被他点起，明白他又开始犯倔，气得踹了一脚他的床。
“苏醒，你能不能收收你的倔脾气，非得撞到南墙才回头？”
“哎呀，我们天天宣传再就业男团，你真当我们都白发苍苍了？还有至少三分之二的生命旅程呢。”
他突然看向我，表情严肃。
“要是这次我再放弃，我TM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07
苏醒确实说到做到，往后的生活里我就有了一个黏黏糊糊的苏醒。
我在几个兄弟里是最喜欢的贴贴的，头一次见到比我还黏人的，刚开始还小小震惊了一把。
后来团综开始，我们两个贴贴怪从团综开始贴到团综结束。
在我发表了那段所谓“爱的尽头是一片黑暗”的言论后的第二天，陈楚生漏着大白牙问我。
“糊糊，你和allen终于在一起了？”
我刚摆个耍酷的造型戴墨镜，他这一番话差点没让我将眼睛架子怼进眼睛里。
“生哥，谁告诉你的这没头没尾的八卦。”
陈楚生拍拍我眼里闪着笑意。
“你昨晚一说黑暗，allen差点冲过来，我本来还挺伤感的，差点因为他这个动作笑出来。”
我才明白昨天陈楚生突然的笑容并不是什么太过悲伤不得不笑，也不是我看走眼。
他拍拍我，表情欣慰。
你们两个不容易，走了这么多弯路，就好好在一起。”
我盯着陈楚生走远，心里有些东西被慢慢吹动，刚在沙滩上蹲下来，苏醒便咋咋呼呼举着他的手机赶过来，似乎在录制《老歌手的日常》。
我示意他停下录制，又问他。
“醒醒，你要和我一起去看海吗？”
苏醒油盐不进，对我的撒娇抵御力也强了许多。
“你得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不，你还回不回来。”
七天时间很快结束，喧闹的露天演出后是一片狼藉的现场，海边越来越大的风卷起我身上的雨衣。
我向前走转个弯终于在没人的角落发现眼睛有些红的苏醒，他看见我掩饰一般跳起来。
“栎鑫，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想了想是要先和他掰扯掰扯这杂乱的感情问题，还是直接挑明，看着苏醒开始自乱阵脚说他只是因为风大，所以眼睛里进了沙子之类的话。
我选择莽上去。
苏醒呆了几秒便主动回应我的吻，我们在越来越大的风中相拥，在风吹得雨衣哒哒乱响的声音里接吻。
后来他抱住我，揉揉我的头发。
“想通了？不觉得爱的尽头是黑暗了？”
我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闭了眼有些倦怠。
“爱的尽头是你，你等于黑暗，懂了吗？”
苏醒抱紧我，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在我耳边甩拳头。
“你个臭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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