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名著,不是什么社会学、战争史著作,当熟悉了书里的叙事套路,这本书很容易就被划分到了日式轻小说一类。里面有很多明显的日式语法和表述,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一群身着军装,但容姿俊秀、头发颜色花花绿绿的美少年,就比如《黑塔利亚》或者《紫罗兰永恒花园》那样。
但全书把故事放在了一个宏大的背景下,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这又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当全书来到尾声,战火硝烟散尽,昔日二十岁不到的老兵们都成了耄耋老人,再次相聚,他们诉说自己和战友的消息,昔日的岁月和故人尘埃落地,他们告别,知道彼此不会有下一次重聚。战争和许多人物的凋零给整本书带来了沉重的底色,让它没有办法那么“轻”。
故事的叙事套路是解谜,解密的核心人物是爱德。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男人喜欢在思考的时候托着手咬自己的手指甲,他无疑很聪明,如同福尔摩斯般在最后时候解开谜底,解决问题,但他注定是悲剧人物,不仅仅因为他悲惨的童年,更因为他是犹太人。作为全书核心人物里唯一的犹太人,他必然象征着犹太人,二战里的犹太人经历了什么?是书中描写的层层叠叠、火炉烧不尽的尸骨,所以爱德的死亡是不可回避的。
爱德同样是书中象征希望的人物,他身体力行给小鬼的指导、他留给小鬼的遗书、他的眼镜,这些都显而易见,更重要的是他明明第一个洞察到了邓希尔的德国人身份,却告诉小鬼对邓希尔好点,这和他对待黑人的态度其实是一致的,不因种族、肤色或其他而偏见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判断应该基于他的言行。这样的价值标准在二战的大背景下自然很难,但爱德还是力所能及执行。为什么?我猜,还是因为他是犹太人,犹太人作为历史人备受偏见的一个族群,对这样的价值标准是充满了希望的。
回过头看一眼书名,贯穿起全书的线索人物小鬼是战地厨师,这个词把食物和战争放在了一起,乍看之下是如此的针锋相对。食物是小人物的一日三餐,是小小的家庭,是身边的亲人,是琐碎而不起眼但又让人得以生存;战争是大时代的洪流,是弥漫的硝烟,是激昂的伟业,是载入历史的短短一句却埋下千万尸骸。可稍稍一想,它们又是相互依存,战争的核心是争夺利益,食物总是利益里不可缺少的一环,而士兵们总是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打战。
这便是你我俗人与时代历史之间的吊诡之处。当雪崩发生没有一片雪花是无罪的,没有错;世上绝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没有错。你我所能做的,也许只是看清楚每一片叶子,并努力不让雪崩发生。可让人悲观的是,新旧时代的更迭免不了个体的逐个牺牲,书里的小鬼、爱德、邓希尔,还有许多人,都是牺牲品。而新时代总是在旧时代的牺牲下姗姗而来,所以到最后,爱德眼镜还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因为那是旧时代的遗物。
本书的作者是日本人,所以一开始我很好奇,带着这样一个问题开始阅读,那就是一个日本人为什么要写一个美国大兵二战的故事?到现在我也没想到一个很让自己信服的答案,但我想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写何时何处的战争,战争的残忍和对人性的拷问是不可改的。因此,为战争辩护是无耻的,选择遗忘战争是不智的,主动把事态上升为战争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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