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很喜欢自己的父亲。
或者换句话说,应是女儿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可能每个女孩子很多时候,都会在成长中对自己的父亲有着一种喜欢,因为父亲这个角色,是一个女孩子在这个世间真正意义的第一个“男人”的角色。
父亲长得很帅,他的五官帅气英俊,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电视里的明星都不算好看,找不到喜欢的帅气模型。
可能是受自己父亲的影响吧。
不过,我的母亲在我印象中却是个非常狠厉而残暴的角色,只要她不如意,我们姐妹就会成为一个出气筒,因此,我们都很惧怕她。
惧怕到,只要远远听到她一个轻咳声,都能让我们大气不敢喘。
相比起来,父亲就温和很多。
因此我很喜欢父亲,在挨打的时候,能躲一下他身后。
这就是一个孩子最初最单纯的念头和想法。
时光荏苒,我长大了,在社会中闯荡沉浮数年,对家里也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淡漠。只是忽然某一天,我却突然不再喜欢自己的父亲。
有些小时候没法看懂的事情,没法理解的事情,到了长大懂事的年纪,就渐渐懂得了。
可能我的母亲真的脾气暴躁残暴,但或许也是因为我的父亲不作为。
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狐朋狗友到处窜场。
他像一个浪子,总是周街浪荡,说话震耳欲聋,然而允诺的事情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从没有信守过诺言。
他本来是继子,被生母从襁褓中带着改嫁的,本来他一生中只有一个最亲的兄长,但他一味的愚孝。可能父亲这个人唯一的闪光点,就是孝了。
但可惜却是愚孝。
没有一个养父会期盼一个与自己血缘无关的骨肉出色出彩。
他的养父是个迂腐却又狡诈的书生,从小家境清贫,父亲就要砍柴外出做工,后来在个单位中要招去做干部,就因为养父一句假惺惺说不舍他离家就放弃了前程。
后来他做了包工头,在当时也赚过一段时间的钱,也是有段日子风光的,然而他的自大注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凡事讲兄弟情谊,与别人做工程,被人哄两句,连合同都不签,结果,老板卷款跑路,他背了十余万的债务。
讨债的踏破门槛,像强盗一样将家中搬空,他躲债躲到了外面,剩余家中几个子女和妻子独自面对;儿女需要上学的费用一律赊欠,他从不去打过欠条,说话非常好听,但其实就是抹不下面子,全让自己的妻子出面。
只要不是自己丢脸,妻子和儿女被点名被看不起,其实并不重要。
人的运气就是这么奇怪,当你背时的时候,你会发现,爬不起来你会一直背下去。
而父亲就是这样。
他再也不风光了,他不知道发奋图强,只学会了做白日梦,学会了画饼充饥。坑蒙拐骗,而且专坑骗的是自己的孩子和妻子。
过年拜年得的压岁钱,早早懂事的我们都已经不能任性花,是要做学费的用途,然而他却花言巧语的骗走了,然后在开学前搭车出去蹓跶一圈,等开学过了,打好欠条了,又回来无所事事的晃着。
他不停地说着自己再辛苦也会供儿女上学,但实际上,他只是说说而已。
更可怕的是,他从不反省自己为什么失败,却将所有责任推到了自己的妻子身上。觉得是她克碍了自己,让自己穷困潦倒。
我觉得很悲哀。
虽然那时候小,但有些记忆太深刻,记得儿时,在出事前,母亲叮咛过他一定要签合同,然而他却觉得自己没人辜负,没人敢辜负,甚至还凶母亲:“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懂什么?”
是的,女人不懂,所以他注定了失败,并且从此衰败不兴。
回想这人生一遭,前段时间姑姑还打电话来指责我们不关心父亲,任他一个人没吃没穿也不给钱。实际上,买的衣服再贵再好,他丢一边喂老鼠和蟑螂,却依旧穿着那些破旧的烂衣破衫出去招摇。
他需要的仅仅是钱,可以挥霍的钱财,而不是嘘寒问暖的关心。
姑姑还说,你们不要总听信你母亲的挑唆,与你们父亲离了心,你们小时候,她怎么 ……balabala……
其实没有挑唆,只是长大了,突然间就看懂了。
幼儿非傻,即便当时不懂,但很多事情,最怕回忆与推敲。
幼时的喜欢,不过是一个女儿对父亲那个角色的崇慕与喜欢罢了,但作为一个成长了的女儿,看到的却是人间的真实。
再华丽好看的外衣包裹,在时间侵浸腐蚀中,也终究会让人看清它本来的面目。
不需任何引导,有目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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