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来呀。”李成那充满宠爱的声音将正在做梦的李继成拉回到了现实。
按理说这正在做梦的人是不容易叫醒的,但李成那嗓门实在是太大了。
李继承揉了揉眼角的眼屎,打着哈切说:“二哥,几点了。娘他们起来了吗?”
李成有些好笑:“我说三儿,这都八点多了爹和娘早就出门了。我也从地里回来了见你还在睡就过来叫你了。你说以前你小时候起的可比我们早。这长大了反而赖床了?”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老幺,从兜里拿出一个荷叶包递了过去。
“快起来了。看二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闻到了荷叶中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李继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那熟悉的味道他怎么可能忘记呢?
“猪肉黏米饭,对吧二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呀。”说着打开荷叶包就要伸手抓着吃。被李成打了手掌一下:“先起来刷牙洗脸。都读高中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可不行呀。”
李继承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一个高蹦起来冲到了厕所。哼着小曲刷着牙,那感觉真好。
吃着香甜的猪肉黏米饭,喝着蜂蜜鸡蛋水这可真是享受呀。
“二哥,你怎么不吃呀?”李继承发现二哥坐在凳子上笑看着自己。
“哦,你吃吧二哥不饿。今儿早上吃了俩片片呢。”
“二哥。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李继承知道自己二哥那是舍不得吃,大早上的吃片片胃里不难受死了?
“有什么事儿你说,哥听着呢。”
“我想……我想让你和我一块进城,可是又怕家里……”
看着自己三弟吞吞吐吐的样子李成已经明白了。他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人很聪明,李继承这是怕家里两个男人走了应付不过来。
“三儿,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你大哥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再走了,家里的活谁干?光靠咱爹娘?”
李成说的也是实情。老大从小就是个偷奸耍滑的货,家里一直都指着他和李继承干活。李继承考上高中以后这担子可就落在他身上了,现在如果连他都走了那怎么得了。
兄弟俩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都希望给爹娘减轻点负担。眼看着大哥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老是这么拖着叫外人笑话呀。可是家里的情况让他俩也是犯了难,李继承的意思是如果二哥愿意的话就跟着他一块儿回城里而他也不想继续读书了。
这话他也就是和二哥说说,就连母亲都没敢这么直接。为什么?就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父亲唯一的希望了。这是多大的压力呀,这压力已经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李成思索了下觉得自己这有学问的弟弟说的在理,且不说他这学上的怎么样了,单就这几年下来的费用就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起的。
“老三,我突然有个想法。”李成眼神一亮对自己弟弟说道。
都说骨血之间有时候是有感应的。李继承一听自己二哥的话心里也有点谱了。
“二哥,你说吧。我听着呢。”
“说什么呢我也听听。”老大不合时宜地推门而入。紧接着李成就岔开了话题,他不想让大哥知道。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怎么了,还有不能告诉我的话呀?那成,你俩继续商量我走行了吧。”老大作势就要拉开门。
别呀,别呀。我们有什么事儿也不会瞒着你的,大哥。
李荣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笑容,他就是算准了自己这个三弟一定会叫住他。从小就是这样。
转过身来恢复了刚才严肃的样子:“那就是能和我说了?”
李继承急忙点头能说。
“既然能说那就说说吧,你俩刚才的悄悄话。”李荣海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他不想这两个弟弟有什么秘密自己不知道。
李继承点了点头说大哥你先坐。
“大哥,我刚才和二哥说想让他和我一块儿去城里。而且……而且我。我也想为家里多分担一点。”李继承低下了头。
听了三弟的话李荣海点了点头:“老三,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不过你还是应该先和爹说说。”
李继承听了大哥这话急忙摆手:“那可不行大哥。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一直瞒着?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李继承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他决定今儿就和爹说。毕竟,明天他就要回城里了。
晚上,等众人都睡下了。李继承悄悄地来到父母的房间,趴在李德贵耳边:“爹,爹。”
李德贵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爹,你醒醒。我有事儿和你说。”李继承只能不停地摇晃着父亲。
李德贵在儿子摇晃下逐渐地清醒,看了一眼李继承说:“三儿,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跑爹这干嘛?”
李继承将食指放在唇边:“爹小点声,别把娘吵醒了。您穿好衣服和我出去,咱俩去院子里说。”
爷俩来到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李德贵打了个哈切:“三儿,有什么事儿就说呗。”
李继承这时候又有些踌躇了,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心下一横:“爹,我不想念书了。”
“哦,好啊你看着……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时候的音调不由得有些升高。李德贵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这个儿子居然会不想念书了。心中固然有些愤怒,但想到李继承并不是那种心血来潮的孩子。他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就问他为什么。
“爹,咱们家的条件我清楚。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两位哥哥失去他们应该拥有的权利。再一个,我高中毕业了已经可以打工了。我也想为家里分担点……”
李德贵良久没有说话,他心里有些感触了。一直以来他就是从单方面的希望李继承不要走自己的老路。但怎样才能让他不走自己老路呢?他得到的方法就是读书!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可现在李继承居然说不想读书了!
默默地拿出放在磨盘下单的烟袋熟练地装烟,划火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草令他短暂地眩晕又很快地恢复过来。
“三儿,你刚才已经说了你的想法了。爹理解,也感激。感激老天爷给我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高中毕业的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爹,你说的我明白。但是我还是想工作,咱们家已经为了我花了太多的钱了。眼看着你和娘年纪大了,我可不想等你二老有什么事儿了当儿子的拿不出钱来。”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可第二天一早,李荣海却先李继承一步离开了家。
这还是王翠花起来做饭的时候发现了留在灶台上的纸条。
“爹,娘还有两个弟弟。我走了,先继承一步去城里了。我决定自己去打拼一番。继承,你就留在家里好好的照顾爹娘。大成,你要承担起家庭的大梁。等你哥哥我衣锦还乡!”
王翠花的哭声把三人都惊了起来。李德贵看着大儿子留下来的字条叹息一声:“终归要走了,留不住了。”说着,默默地拿起烟袋。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李荣海从小就机灵而且透着一股子狠劲,他能够老实在家待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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