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崎岖不平,河水凛冽。耳边是琮琮的微声,河里有鱼,碎石清晰,天边有一团火球,映红河面,闪烁像鲜艳多彩的红飘带。
美芙茫然四顾,这是哪?远处有蛙叫声,美芙探脚走进水里,一片清凉,她一步一步走下去,水漫过了她的上身,“就这样沉下去,沉下去!”美芙任由自己沉溺,她有一种放飞的空泛。
“美芙”河岸上传来了亚全清晰的叫声,美芙回头,往河畔上跑“亚全,亚全……。”美芙边叫边喊。岸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边上的小花小草,摇曳在风中,软垂垂的柳条,枝头轻轻挂在水面上,“亚全!”美芙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拼命的叫。
她蓦然一颤,忽的醒了过来,原来是梦!又是这个梦。窗外面一片漆黑,一轮黯淡的孑月,寥挂在天边,屋内残烛如豆,四月的午夜,寒意仍浓,美芙睡意顿失,她拉高被子,回味梦中的叫声,亚全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近!美芙拢了拢耳边发丝,头发湿漉,美芙蜷缩在被子里。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屋子的时候,美芙已经把早饭摆在桌子上,她拿出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瘦肉汤,推开刘婶虚掩的门,屋子里没有人,她放下汤出来。
“娘,”孩子们都已经起来了,正在吃早餐,“小信,工地上基坑挖得怎么样了?”美芙问。
“娘,地基已经完成了,我吃完饭,马上带他们去运载材料,今天开始砌墙。”小信嘴里咬一个白馒头一边对娘说。
“娘,我跟哥一起走了,我上学去。”小俊背起书包,“嗯”美芙把肉汤喂进子安嘴里,一边应声。
“美芙,我给你送碗过来。”刘婶进来。“子安,叫奶奶。”“奶奶”子安奶声奶气,圆胖的脸庞,一双大眼睛,活泼可爱,刘婶忍不住捏了他一下。
“美芙,船造好了?”刘婶问,“没呢,最快还要一个多月,到时候造好了,我们一起到码头看船去。”美芙说。
“洪荣他好久没来了,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刘婶又问。
“婶,子安五岁了,这日子过得真快。”美芙低下头,“我昨晚又梦见亚全,同样的一个梦,我已经做了三次,莫非是预兆,亚全他想告诉我什么?”美芙眼睛晃满困惑。
“美芙,亚全泉下有知,会守在你身边,这梦境有水有花,很吉祥,你就放心好了。”刘婶安慰美芙。
“这里是谭美芙的家吗?”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探进头问,“我是,你是?”“我是居委会的卢书记,有件事情,请你到居委会一趟。”卢书记说。“什么事?”刘婶盯着卢书记问。
“一件小事,没事的,你放心好了。”卢书记说“赶紧跟我走,把孩子带上。”
“我跟你去。”刘婶不放心,“婶,不用!没事的。”
美芙拉着子安,紧跟卢书记后面。她一踏进居委会,就愣住了,居委会里面坐满了人,很多都是她不认识的,她一眼就看到洪荣,玉如依偎在他身边。
玉如有些许慵懒,整个人比洪祠见面时,更加清瘦,不同的是,上次她眼睛里面全是压抑,痛苦。而这次她却发出一丝光亮,喜气,她唇边轻浮着微笑,静静的看着美芙走进来。
美芙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假装平静,她似乎知道,她今天将面临什么,从她走进来那一刻,从她看见洪荣玉如紧紧坐在一起,她就知道洪荣置她于何处,他将给她人生最不堪的一幕。
美芙攥着子安的手,她需要从子安这里寻找力量,使她安静恬然。
这里应该全是洪柳两家的人,一切不言而明,本来就不应该开始,现在就好好的结束吧,美芙想。
整个大屋鸦鹊无声,子安怯怯地指着洪荣,高兴地说“娘,叔叔在这呢!”“叔叔,叔叔……”子安朝洪荣喊,洪荣脸一下子红了,他看了看玉如,低下了头,“子安,别闹,娘待会给你糖吃。”美芙哄吓。
“谭美芙,今天叫你来,是关于你与洪荣一事,洪荣已有妻子,和你再无瓜葛,但因你俩有一个孩子,洪家一次过给你补偿两千元,从此你就别在对他纠缠,这上面白纸黑字,你按一下指模,两千元就可以拿走了,从此你与洪家再无关联。”卢书记对美芙说,把一盒红色印油放在美芙面前。
美芙笑了,带着讥讽,把纸,印油往边上一推,大声一字一顿的说:“我的孩子不是洪荣的,我与洪荣毫无关系。我以前没找过洪荣,以后更不会找洪荣,洪荣与我何干?既不是他的孩子,抚养费又何从谈起,各位,话至此,我可以走了吗?”说完,美芙拉着子安,昂着头从居委会走出来。
洪荣看着美芙走出居委会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她,拥有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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