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也是人,是人就得干净一些。
小污鸦小学毕业时,问我有什么书可以推荐给她做为人生方向的指引。我想都没想就说:余华的《活着》。小污鸦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哈哈一笑。还有什么比坚持活下去更重要的。
福贵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永远在分离。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只能看着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离开人世却无能为力。最后大家认为活不过两年的福贵和他的牛却一起跟着夕阳行走在大地上。福贵坎坷的一生是一代国人的缩影。
造成福贵悲剧的原因有其个人因素,也有时代因素。
福贵将家产挥霍一空这是个人选择,不管放在什么时代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虽然这类人很多见,但是从福贵上赌桌开始,他的悲剧人生便开始了。直接导致的悲剧便是福贵的父亲因为承受不了刺激一命呜呼和家珍被带离徐家,当然家珍后来还是回到了福贵身边,这是家珍个人的坚持也不多说。从一个骄傲的少爷到落魄的贫农,这纯粹是福贵自己作死,踏上了一条被人算计的道路。书中对赌桌上的手段也有一些阐述。十赌九骗所以十赌九输,不要妄图在赌桌上赢下人生。去马来西亚旅游时参观赌场,赌场里每一位荷官都可以做到控制摇出来的骰子点数,而且这实打实的是技术而不是书中在骰子里加了水银的伎俩。这还不算什么,每四位荷官背后还跟着一位面相师,看来对赌的人面相上是否克制这一桌的荷官,一旦出现气场克制,马上更换荷官。所以一般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赌场上的人。
命运嘲弄,偏偏“福之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福贵虽然输光了家产,却正好躲过了斗地主时被批斗的命运。兜兜转转多年龙二的一场赌局,救了福贵害了自己。这人世间的福祸又有谁能完完全全说得清楚呢?看到龙二被枪决时,福贵是不是还在庆幸,幸好当初把家产输完了。当然,那是特殊的时代才会造成龙二的丧命。倘若还有人为此而心存侥幸,那可就真是傻得可以。福贵在某个深夜想起同龙二的赌局,不知是忏悔自己的任性还是庆幸自己的胡闹。
书中将嫖和赌罗列成并列的恶习,而我更认同谢晓峰对“吃喝嫖赌”这四项恶习的评价。为什么大家总是说‘吃、喝、嫖、赌’,为什么不说‘赌、嫖、喝、吃’。因为赌最厉害,不管你怎么吃,怎么喝,怎么嫖,一下子都不会光的,可是一赌起来,很可能一下子就输光了。喜欢吃、喝、嫖的人戒掉这些习惯也远远比一个喜欢赌的人来的容易得多。
每个时代又有每个时代的悲哀。经历了民国、内战、大跃进和文大的福贵也在其短暂的一生里一次又一次被摁在地上摩擦。诸如福贵被拉壮丁拉开家乡,而导致母亲离世和凤霞聋哑、有庆在在那个畸形的年代,被毫无人道的医生抽干血、忍受不了迫害而选择自杀的春生,春生不是福贵的家人,但是确实一起扛过枪的战友,看着和自己熬过枪林弹雨和冰天雪地的战友却被普通人迫害到毫无希望,不知彼时的福贵是什么心态。个人的命运随波逐流,被历史牵引,能够好好活下来已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如果我在福贵的境地,当然做不到坦然地接受,早就心怀阴暗,万念俱灰,觉得活着没意义也说不定。沉浸在悲痛的世界中,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归根到底我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总是社会无情的摩擦,在纷争与贫困中生存,即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但是即便只是来人间凑数,也要打最多姿多彩的酱油。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两个字,却也未必都如福贵一般满目创伤。
电影改编的版本,倒是斩获了无数大奖,还被很多人推崇为张艺谋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剧情上在原著的很多细节上重新做了调整,重新塑造了和春生相识的过程、有庆意外去世的原因,凤霞难产的缘由重新做了更具有时代讽刺意义的改编,最后的结局没有忘记为原本黑暗的生活带上希望,至少福贵、家珍、苦根和二喜都还生活在一起,对未来的生活还有无限可能。
故事中的我,听着福贵讲完了他的一生,成了他唯一的见证人。我希望在我的葬礼上,也有一个人能来讲述我简短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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