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我爸小学没有毕业,个头勉强超过一米六,那个时候工作机遇比较好,亦工亦农,被招在乡上一肉类食品站上班,一个月挣9块5,一年到头,就穿两身地卡布劳保服,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住的是留下来的三间土墙房子,冬天风呼呼呼得吹还不算什么,就怕下雨,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屋里还在下!
我爸为了脱离单身,跋山涉水去庙里许愿拜佛,那一年,发动七大姑八大姨,十里八乡的打听。终于感动天感动地,一眼相中了离我家30华里路的临乡漂亮高个姑娘,请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保媒介绍和我妈认识,结婚时,都三十岁了。那阵老爸年轻,人逢喜事精神爽,农村人喜欢排场,办婚礼的时候把生产队5口大锅都借来了,亲戚朋友,热心邻居帮忙准备流水席,据说那一天宴席从中午一直开到晚上,每桌六菜一汤,自家烤得老酒一壶,光猪大肠都吃掉10副,亲戚朋友们都上份子,一般都是5毛,一块,等办完婚礼,我爸妈合计光是流水席花了500多元,一算账,现金结余2毛6,倒欠村里经理部10元,我妈后来经常说看我爸得瑟的,摆排场,现在日子过得是一穷二白。
一年后,我妈生我的时候,我家差点出了大事。那时候我爸成天在单位上班,为了养活我奶奶,我妈妈,我小叔,一家人守着两亩水田,八分旱地,日子过得清苦,尴尬,那一天我奶奶和小叔在地里干活。我妈妈一个人守在黑洞洞的房子,家里除了堂屋有一盏煤油灯亮着以外,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那时候医疗水平差,当时也没几人去卫生所生孩子,刚躺下就发作了,我妈疼得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生下我,于是我爸着急了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了,于是就请来了村上出了名的先生,先生一边祷告一边手舞香纸,跳着大神,我爸爸急出一身冷汗,看着我妈肚子疼得难受一点法子也没有。折腾几个小时我妈的肚子也一动不动,谁也没料想到,兴许是祈祷老祖宗保佑时一个火星掉在了地上,钻到了稻草里,火瞬间爬上了房顶,烧了一个大窟窿,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出生了,头出来后直接磕在床沿旁,哇哇大哭!
山坡上干活的人远远的望见我家的房子着火了,赶紧去我家院子里帮忙,我爸爸赶紧把我和我妈妈转移到紧临的我二伯家,立刻投入到救火中,浇水的,倒沙子泥土的,用农具打火的,直到我家的房顶的火熄灭掉,我爸救火被熏的鼻子里都是黑烟,头发都烧焦了,看着我家的房子被掀开了房顶,满地狼藉,坐在地上流泪了。
黄土夯出四面墙壁,透出木头架梁,地上一片片残瓦。土房的熏黑的颜色和后方土崖一模一样,显得人与自然格外和谐。
我爸感谢完邻里乡亲后得空转到隔壁我二伯家,看到我妈妈和我,我爸抱着我,看着我妈脸上被熏得漆黑,他笑了,他暗自笃定,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可以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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