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从元月到三月到底经历了怎样昏天暗地的生活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这种经历始终如一团阴影盘踞在心中的某个角落,无论何时想起都如踩上一丛荆棘一样疼痛难忍。
但不管风雨有多大,只要时间不停,日子就得继续。两个月后我重新收拾好糟糕不堪的心情,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
再见到第一个朋友时,他看到我的瞬间立马换上明媚的笑容说:“想死你了。”和以前我回以各种打趣的回答不一样的是我只是笑了笑,不知为何心里冷冷的,可能是一地鸡毛的生活带给我无形的压力,也可能是变数太快的生活让我学会了反思。
在有人替我负重前行,我只一昧享受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陪身边的朋友们,尤其当他们中有人遇到困难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竭力相陪,我以为他们都是除了家人之外我最亲近的人。所以即使很多次把理应陪伴的女儿留给老公照顾也责无旁贷地跑去陪伴、安慰他们,哪怕喝酒、打牌、胡聊到深夜也无所谓。
可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直是坦途大道?我也一样会突遇泥泞阴雨。生活突变的噩耗如五雷轰顶般重重地击中了我,我顿觉天旋地转,手足无措。但毫无退路与没得选择的困局会逼迫人瞬间成长,进而无比坚强。那是一段脸上带着笑,咬紧牙关强把眼泪吞下的灰暗日子,倍受煎熬的陪伴,无法猜测的未来,各种无处释放的重压都挑战着能承受的极限。在每一个母亲睡着后我独自崩溃与无比脆弱的夜晚,我偶尔也会在朋友圈里流露自己的困境与内心的无助。一次、两次……我把朋友圈当成了释放焦灼,自我勉励,自我治愈的角落。渐渐地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给我留言安慰,给我鼓劲,甚至立马私信问我发生什么事了的人偏偏是平日里关系较疏远的人,而那些我认为这一刻我需要他们就像曾经他们需要我一样的很重要的人都集体噤声了,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音讯。
起初我没有在意,只是以为大家都没有看见,可是次数多了之后,我内心也起了疑惑,明明在前几分钟或者后几分钟还在发朋友圈,怎么可能没有看见?只能说他们不愿意看见。或许是陪在医院的夜晚太难打发,我翻看了朋友们的朋友圈。我更惊奇地发现大家都在我无法陪伴他们的时候已找到了新的、更适合他们眼下需要的好朋友了。打牌的组建了新的牌友圈,寂寞的找到了更会安慰人的良友。看着他们在我万般艰难的同一时刻晒出来的让他们无比骄傲的新友情时,有种套路极其熟悉的感觉,曾经他们也是这样在朋友圈里晒和我的关系有多铁,连晒的方式和煽情的语言都没有丝毫变化。现实迫使我看清了真相:那些我曾经珍惜的友人不是需要我,只是需要有人陪伴,或者不同的阶段需要对他们有不同帮助的伙伴而已。我目前的状态已经不在他们需要之列,或者有可能会牵连了他们幸福的好时光。这样想过之后我一下子释然了,母亲生病等更大的困难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我压根顾不上再去多想这些已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比世人的薄情更可怕的是你在意他们的心,好在我已经不在意了。
生活在不停地教会你与人交往的学问。现实中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少多情的薄情人,也能遇到很多貌似冷漠的热心人。前者需要很多朋友,他会视你貌似都很重要的其中的一个,所以在他需要时开开心心地陪他走一程,然后在他不需要时带着祝福高高兴兴送他离开,你只能和他一起分享快乐,就像我曾经的旧友们一样,因为没有快乐分享,便立马悄然远离。后者总是喜欢冷冷地打击你,远离你,然后等你苦难时又站你面前问: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这些人永远站在你身后等着分担你的痛苦,有他们很幸福,就像眼下陷入困境时悄然出现在身边的新友们一样,哪怕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哪怕他们只是默默地站在你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也能让你内心无比温暖与踏实。
但每个人的灵魂总有一个阶段需要独行,退去了浮华与喧闹后,生命显出孤独的本色,各种滋味苦也罢,甜也罢都只能独自咂巴咂巴嘴吞下。
那是一段我不需要旧友,旧友不需要我的时光,我们在痛苦或幸福的领域里各自安好。即使除夕夜,因为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祝福的消息,当然我也没有收到一条来自他们的问候的信息,当然时间与空间的隔断使得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
当我再次回到有他们存在的空间时,便出现了最前面画面,旧友依旧笑意盈盈,情感热烈地说:“想死你了。”在我内心已经是疲惫不堪之时,在我独自走过最泥泞的那段路,在我收拾好了所有的坏心情之后,他们又开始注意到我的存在,又开始需要我了,但任何类似的问候或者想念的情感都只让我觉得滑稽可笑又廉价,对于不能雪中送炭的人来说,是不是更喜欢锦上添花?可是我已经不愿意再配合他们打造善良、专情、友爱的好人设了。或许他们会掉过头来指责我的冷漠与薄情,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我真的无法再给他们提供他们所需要的陪伴与慰藉了,这一点我深知,而且有就此远离的自知之明。生活就是这样,时不时会丢给人们几块考验人性的试金石,结果通常是人心和太阳一样,都不能直视。两个月后,我再与他们相遇时,他们依旧是他们,我却不再是我,我们也不是曾经的我们了。他们教会我无论多难都要独自承受,我也学会了以后无论他们在闲暇时多么需要我的陪伴,我都再也成不了他们心情的调剂品了。
人生这条路未来还能走多久?没有人或神给我暗示。但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知道自己的余生很贵,贵到不能随便浪费到任何一个多情的薄情人身上。对于旧友,我愿意欢欣地送他们到新需要的朋友身边,然后转身离开。古人常常一生难求一知己,我又何德何能幸遇知己相伴?余生若真有幸能遇一良友的话那就共话桑麻,如果没有这个福分,一个人领略沿途的风景也是无比快意。
余生很贵,我没有很多快乐拿与别人分享,我也没有精力再去宽慰寂寞人的悲伤。生命原本繁杂、拥挤,适时离开几位不遗余力锦上添花的人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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