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者走了。
婧生抢先坐到小姑娘边上。
“打扰您了，麻烦问下刚才您说的大虫，是怎么一回事。”
“关你什么事！”
小姑娘气冲冲地回后厨忙活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就不该给她好脸，还您啊您的。”
婧生瞪了阿华一眼，阿华不作声了。
晚上，婧生、铁手、阿华汇合。
相比婧生他们，铁手的进度要快很多。光是替换用的临时水箱，就做了六七个，海乳要吃的东西也都准备停当。另外怕水箱不够用，铁手还专门做了一个外挂仓，仓里配备有换水设备，直接可以提取海水为海乳换水。但铁手提醒说，不到万不得已就不用，因为换水过程中，水阀过滤效果虽好，也还可能会流失部分海乳细胞。
于是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需要解决——船。
第二天，三人一起来到码头。
铁手虽然是本地人，但离开家乡有十几年了，回来这段时间，也很少走动。婧生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大虫，他当然没听过，不过，他有个亲戚在这码头干活。
打了一大圈电话后，终于找到了那个亲戚的联系方式。婧生和阿华已经在旁边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满地都是阿华扔的烟头和吐的唾沫，婧生嫌弃地挪了好几处地儿。
“你这是多久没和亲戚联系了啊。”
“多的有十几年，少的也要有五六年吧。不过还算运气好，我一个表哥，正在其中一艘船上当水手，找到他让他帮想想法子。”
“哪艘船？”
“不知道。”
三人沿着码头一路见人就问。幸亏码头不大，在中午吃饭前，找到了铁手的表哥。
表哥叫秦顺，头是光的，脸是长的，眼睛和鼻子是大的，嘴却是小的。皮肤被晒得黑黝黝的，丰满的肌肉能看得出有着一把子力气。
秦顺一见铁手，心里十分高兴，一把就拉着往饭馆走，婧生和和阿华跟着，又来到昨天去的那家饭馆。
阿华心里也高兴，因为又能看到那姑娘了。
这阵子，并不是饭店，屋里也没客人。秦顺一嗓子，“有人吗？”小姑娘先一伸头，身子再从门帘里钻出来。可一见到秦顺，马上又要往后厨跑。
秦顺一看，忽然喊道。
“菱子，你爹这两天着急得狠，放下狠话了，这个月你再不回去，就别回去了。”秦顺大声喊起来。
“顺子哥，您帮回我爹一声，只要船出海，我就回。”
“你以为我们不想出海么？但是那大虫还在呢，你爹也是为了大家好。你有脾气，你就待着，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我弟弟来啦，帮我搞些好吃的好喝的。”
菱子转回头来，手里不知道啥时候多了本菜谱，走到秦顺面前，递上来，看到婧生和阿华，又补了一嘴:“怎么又是你们？”
“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陪我弟弟和朋友们喝两杯。”
“我厨房还有事呢！”
“有什么事！根本就没客人来。”
秦顺一把就把菱子按在椅子上。
“干聊是吧？我得去后厨拿菜拿酒啊！要不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哦。。是是。”
不一会儿，一桌子酒菜齐备。菱子卸了围裙，跟后厨也打好招呼了，坐过来和几个人一起吃喝。
只见她先捡起一根鸡腿，三口、两口大半个就没了。
顺子笑起来，“哈哈，也是，大小姐原来是跟咱们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惯了的，想必最近在外面，确实受了苦。”
“我爹身体还好吧？”
“掌船身体好着呢，就是这几天心情不好。你是一个事，干不了活是另一个事。我们这七八号人，得跟着掌船吃饭，出不了海，但工钱和饭伙都得应兑。。”
“我这就有货要出港，就不知道掌船的能不能答应出一趟门。”婧生说。
“其实掌船也想出海，但就怕那大虫不是。”
“什么大虫呢？”
“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下海的，基本以近海捕鱼为生。运输公司的大船，很少来这边，一是因为本地商贸没那么大需求，二是这港太浅，进不了大船。如今港里，能出远海的，就宋家和齐家。三个月前，齐家的船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齐家报了政府，政府也派了直升机和海警去找，但是也没找到。于是齐家继续自己派人找，回来的人说，在海里看到一只像鲸鱼大的虫子，估计齐家的船是被大虫吃了。”
“假的吧？是不是回来的人为了交差信口胡说呢？”阿华说。
“他们也可以说什么都没看到不是？干嘛要多此一举扯个谎呢？”婧生说。
“回来的人，其实有两个说法，一个是说看到大虫，一个就是说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能见一见那些人么？”婧生问。
“出了事后，齐家人大部分都搬到别处了，应该还只留下几个不愿走的水手，还在码头干活。详细情况，我得再问。”
“东旭哥在。”菱子忽然说道。
“你还有多少哥？”阿华问。
菱子瞪了阿华一眼，然后接着说:“我是不信有大虫的，即便有，也不一定就让我们碰到吧？我先带你们去找东旭，再让东旭证明，根本没有大虫，这样咱们就能出海了。”
婧生并不觉得这是个很稳妥的主意，但眼下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四人跟着菱子，来到码头找东旭。不巧，问了一圈，打听到东旭打工的船出近海捕鱼了。
婧生心急如焚，非要今天就见人，于是五个人雇了一艘小船，也出海了。
港口不大，顶多能容得下二十几条渔船。渔船跑不多远，进了渔区，基本上肉眼就能查出来有几条船正在作业，再挨个寻过去，找个人并不难，就是费点时间。
幸好，从最近的一艘渔船问时，人就给指明白了哪个船就是东旭在的，于是径直奔了过去。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露在外面，海上没风。但对于渔民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天气是多云，然后有一股股的劲风往海岸吹。注意！是一股股的，而不是一直吹。一直吹，云就跑了。多云，海面就不反光，鱼情更看得准。有风助力，往回赶网速度会更快。
来到东旭所在的船前，婧生先大声打着招呼。但人家的回应却一句不懂。原来上了渔船，大家开始都改用行话，这是行里的规矩，为的是不让外人搅了这片渔区。无奈，让秦顺去接应，来来回回十几句话，婧生和阿华一句没听懂，铁手听懂三分之一。
最后秦顺给大家翻译。原来东旭没在这条船上，不知道为什么，早上一起来就死活不下海，掌船的以为他要闹工钱，狠骂了一顿，告诉他等回来再收拾他，但他却说，你们今天别出海，出了就回不来了。掌船和其他水手，都觉得他疯了，把他一人留在宿舍了。
“这个东旭，还真是有点怪！”阿华说。
五人乘船回去，等回到港口，天色已晚。坐船是耗人的，几个不经常出海的人，都累得够呛，于是决定明天再去找东旭。
清早，铁手接到秦顺的电话，说东旭在的那艘船当天真的没回来。
原来，秦顺怕船真的出事，提早就去东旭宿舍找他，结果发现宿舍里除了东旭，其他人都不在。于是把东旭带到小饭馆，其他人也都到那汇合。
“说说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婧生先问。
东旭默不作声。
“东旭哥，别怕。早上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下碗面条。”
“别忙活了菱子，也什么都别问了。记住，别出海，别出海。”
“为什么？”婧生问。
“别问了！”
“你们船上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告诉过他们，他们不听我的。”
“他们为什么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
“是你害死他们？”阿华说。
“不要瞎说！我没出海，不在那艘船上。”
“你有同伙！”
“我没有！”
僵持一阵，众人见问不出什么。
这时，门帘一掀，进来几个警察。
为首的一个胖乎乎的警察高喊到:“谁是谢东旭？”
东旭缓缓站起身来。
为首警察走了过来，继续问道:“请问您是冀渔318号船的船员么？”
“我是。”
“有人报警说该船出海遇险。。。”
“一夜不回，倒也是经常啊。但是这次，因为我没在船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船上人没有联系你么？”
“没有！”
“能否借您手机看一下。”
翻了半天，没有看到短信或通话记录。
“请问下您的手机号是？”
东旭报了手机号，旁边一个戴眼镜的警察做了记录。
“你昨天为什么没去？”
“我病了。”
胖警察打量了东旭，也没再问什么。
“谢谢您的配合，如果船上有人再联系您，麻烦您通知我们一下。”
警察走了。
“你撒了谎。你根本没病。”婧生说。
“有什么关系，我没出海，那是事实，管我有病没病。”
“船上的人真的没联系你？”
东旭默不作声。
“那就是有喽？”
东旭还是不吱声。
“兄弟，你知不知道用手机都是运营商提供服务的，警察用你电话，一查通信记录，什么都知道了。”
“查到又怎么样，没一句能听清的。”
“他们真的打过电话？”
“晚上8点多，我接过一个电话，是船上跟我关系不错的一个水手打来了，只听到一直喊东旭！东旭！然后就挂了。我再打过去也不接。我又打了老大的电话，也没接，打其他人电话，也都没接。我知道，船完了。”
菱子把面条下好了，端了过来。
“东旭哥，趁热吃。”
东旭确实饿了。一见得面条马上呼噜噜吃起来。
吃完，还要了一杯水。
“菱子这手艺练的，跟芸娘一样了。”
“芸娘是？”
“还能是谁？那是菱子亲娘，宋家船老大的夫人。这饭馆，就是夫人开的，要说这年月过得可真快啊。。真。。快。。啊。。”
啊字未落，东旭突然站起身来，撒腿往外就跑。
众人一下子都懵住，忽然还是婧生先反应过来，喊道:“快追！快追！” 秦顺身体最好，第一个抢出了饭馆门，眼看见东旭已经快跑到港口岸边了，于是拔腿就追，但哪里还赶得上，只见东旭很快跑到岸边，一猛子扎向海里，等秦顺追到岸边，早已见不得踪影了。
秦顺还不甘心，也跳到海里，潜下去六七次，也没摸到东旭影子。终于没了力气，爬上岸，大口喘着。
众人都呆呆站在岸边，忽然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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