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个习惯,句公子的习惯是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到自家包子铺的分店吃一顿早茶。大年初一厨师要回老家,所以,阴历十二月的月底他也会来一次.
"作为一个包子铺的老板,你一定要亲自尝过店里的食物,才能知道怎么改进经营.倘若做不到这点,那么或许厨师就会懈怠,采购就会以次充好。 句小帅,有朝一日你会成为吴盛兴包子的大老板,继承家族的各个店面,届时,你绝不可以耽于逸乐乐,亦不能逃避责任。你必须亲自巡视各店,去亲自品尝产品,体味服务。大老板若是躲在幕后,甩手给店长自己经营,他就会和厨子店员勾结,中饱私囊,门店很快就会亏损。"
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清晨,他坐三轮车来到城东这片结合部的分店。吃汉堡要快,那是工人午休的快餐,吃早茶要慢,这是传统乡绅的享受,要慢,必然不能开着汽车,一辆灰布顶棚的三轮车,由一个脖挂汗巾肌肉虬结的半老车夫蹬着,再好不过。
这家店的门头不大,大门朝街,一面黄旗悬着“吴盛兴包子”,门口的长桌上一边是蒸屉,烟雾袅袅,不时有穿白色工作服的店员出来,娴熟地翻开各层,挑出客人要的品种,放进托盘,转身急急地进店,间或有几个客人,只买包子的,也在这里打包带走。而另一边,是揉面的师傅小张,他是这店里不多的认识小老板的,抬头看到先是一惊,正要打招呼,句小帅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自顾自地走进店里。
这家包子铺的格局,和别处并无不同。都是右手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烟酒饮料,可以随时提供。店堂里备着六七张方桌,摆着筷,醋,盐,辣,里首一面玻璃,开着几个洞向外递做好的饺面汤糊。初始客人并不多,句小帅拣付干净座头坐下。
铁打的门店,流水的店员,因此,并没有人认出这是小老板而特别对待,它唤小二点了一碗胡辣汤,两个三丁包。
掌柜的似乎不在呢,一边喝着茶他一边观察着,左首的桌子上,是个花白大胡子的大爷,看样子就是那种遛鸟打拳回来吃早茶的,大爷后边,是两个牛仔裤运动鞋的打工青年,头发染成花里胡哨的颜色,吃东西也不讲究,落得桌子上到处是斑渍,馄钝只吃了约莫半碗,就胡乱擦擦嘴起身了。
“跟着这俩货”他听到后边有人细声说道,然后就有一个黑影窜出门去。他正要转过头去看是谁,目光被门口新进来的一群人吸引住了,这几人俱是貂毛大衣,为首的一个,光头墨镜,一根大金链子一直挂到凸出的腹部,一身黑衣黑裤黑皮鞋,煞是威风,进门就大喊:“店长呢,给我出来。”
没人说话。众人看了他两眼,依旧该吃吃,店员继续做活儿。那光头一拍桌子,声音更大了:“问你们话呢,店长在哪!”
“你有什么事?”句小帅想,掌柜的不在,他这个小老板应该出面解决,但说这话的不是他,是另一个声音,从他背后来,还是刚刚那个人。
“你有什么事?”那人说,声音不卑不亢。
那四人旋即朝着句小帅这边走来,一步一步,走过他身边,他正要回头看看后面那人是何方神圣,被一个板寸头一巴掌把头钉在桌上,这人是跟着光头的其中一个。
“大人办事,小孩子看什么看!”那板寸说。
就在这时,小张从外面冲进来,顺手抄过吧台一瓶方瓶的五粮液,一把砸在寸头后脑勺,一声闷响,寸头应声倒地。
“妈的,和电视剧不一样嘛,瓶子没碎。”小张小小地咧着嘴笑着,他是退伍兵出身,手上功夫还是有点的。
“艹,还有人逞英雄!”说这话的是一个黄头发,他从腰间掏出一根甩棍,用力一甩,另一边,还有一个穿貂毛大衣的小辫子也掏出一根一样的甩棍,他俩脱了大衣,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一点一点向小张逼过来。
小张有些紧张,他不知道酒瓶应该拿在左手还是右手。
“你们是来要钱,对吧。”身后的那个声音又响了,“没必要伤人吧。”
“可是他伤了我兄弟。”
“你也打了他的朋友,是吧。”他指指句小帅,又指指这个揉面师,“你俩,是朋友,对吧。”
小张摇头,然后又点头。
“所以没必要再弄大了,你要钱,我帮你,伤人,你就不值当了。”光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人站起身,缓步走向黄毛和小辫,突然,一把夺过两人的甩棍,闪电般地一人一棍,两人立仆。
“你!”光头大愤。
句小帅从刚才那一巴掌有些恢复过来,他看到胖子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寒芒逼人。对面的小伙穿呢大衣,戴金丝眼镜,三七分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包子店多是夹克衫工人和老头小孩,这样的打扮并不多见。
小张正要帮忙,那人摆摆手,让他退下,两把甩棍舞得水泼不进,任他小刀攻势凌厉,竟丝毫不能近身。
“手是两扇门。”句小帅在心里说。
“全靠腿打人。”,句小帅心里又说。但见那小伙一脚正蹬,将那光头踢出丈许,摔倒在地。
此刻店里乱作一团,客人趁机纷纷逃出门外,句小帅眼见得之前那个被打晕的几个泼皮慢慢要爬起来,一把抓着那小伙的手腕,逃了出去,一路狂奔。
光头躺了几分钟,站起身来,拍拍土,招呼几个弟兄,朝那白胡子大爷一拱手:“王爷,这事算成了?”
大爷眯眼一笑:“有九分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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