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34:真诚——直抵完满人生的捷径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由内心的真诚、纯粹而抵达“明明德”之显明、高尚境地的,称之为率性。由“明明德”之显明高尚而修得内心真诚、纯粹的,称之为教化。内心真诚、纯粹德性自然显明、高尚,德性显明、高尚必然内心真诚、纯粹。
《中庸》开篇即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讲得再明白不过了。命、性、道、教完全是一体的,只不过是在不同情形下的不同称谓罢了。天命体现在人身上,便是“性”,率性而行便是“道”,为修道而学就是“教”。从这个意义上讲,“性”与“教”是人应对世界复杂性的两条必然路径。前者“自诚明”,内心天然真诚、纯粹,只需率性而为,便能从容行道。后者“自明诚”,通过不断地修道而学,调适和提纯内心的真诚,直至不欺罔的境地,既不“自欺”,也不“欺人”,到了这种程度,也能“明明德”——使人之为人高尚的德性得以显明。
从感情上来讲,每个人都更乐意于做个“率性而为”者。然而,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须臾不离真诚、纯粹的赤子之心的。
王阳明有个弟子,曾经向老师请教什么是生死。王阳明告诉他,明白了白天黑夜是怎么一回事,便能明白什么是生死。弟子进一步问——白天黑夜是怎么一回事。王阳明告诉他,明白了什么是白天,便能明白黑夜。弟子开玩笑说“昼亦有所不知乎”——意思是谁还不明白白天是怎么一回事吗?
王阳明告诉他,迷迷糊糊起床,乱七八糟吃饭,行为不恰当,修习不警醒,整天昏昏沉沉,同睡梦中没有多少分别,整日里无所用心,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认真想一想,真正明了白天,以白天该有的样子做好白天该有的修行的人有几个呢?所以,能够自然而然地永葆真诚、纯粹的赤子之心的——寥寥无几。
孔子很纯粹的将人从天赋上分为三类——“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但这三类人,一旦立志求“知”,等到他们真正达到“知”的境地时,便没有多少分别了。
“自诚明”,率性而为,抵达“明明德”之显明、高尚境地的,那是“生而知之”者。孔子尚且称自己“十有五而至于学”“七十随心意而不逾矩”——“学而知之”“困而知之”了一辈子,到了七十岁才达到“率性而为”的水准。换言之,孔子尚且不敢称自己为“生而知之”者。放眼天下,能有几人敢于讲自己是“生而知之”者,讲自己可以“自诚明”呢?
《中庸》是教人抵达显明、高尚德性境地的学问。既然多数人都不是“生而知之”者,何妨“学而知之”“困而知之”呢?所以,《中庸》的重点在教化,在通过“明明德”之显明、高尚,教天下人“修道以学”——自明而入诚。
怎样“自明诚”呢?
说到底就是“学而知之”“困而知之”。孔子指出,中庸作为最纯粹的道德标准,可以说是世人皆知的。然而从信从与持守角度看,却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做到信从、持守。即便那个让孔子引以为傲的颜回,也不过能做到“三月不违仁”——连续多个月里信从、持守仁爱之道。至于其它弟子,包括被后人尊为七十二贤人的,都不过能信从、持守个三几天罢了。
中庸之道之所以难以长期信从和持守,根本原因是“知者过之”“愚者不及”“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知者和贤者做得过头了,愚者和不肖者在认识和行动上却不能到位。“过”和“不及”没什么分别,都无法达成对中庸的信从与持守。无法达成对中庸的信从与持守,便无法抵达人性的完满——显明人之为人高尚的德性。
知者、愚者、贤者、不肖者,都要通过“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用对显明、高尚德性的修养实践来微调、校正那些“过”或“不及”,来完成内心的真诚与纯粹,直至“随心意而不逾矩”。
“修道以教”实在是两件事,一方面是修道者的自求,也就是为着解决问题的修身,为着修身的求知、求学,修身的根本在“诚意”。另一方面是教化者的“明明德”,通过显明、高尚的德性教人真诚、纯粹自己的内心,教人“诚意”。
从《大学》来看,“诚意”是修身之本。从《中庸》的角度讲,真诚,大概是直抵完满人生的唯一捷径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