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河

文/刘国霖

故乡的河

故乡的童年记忆，最难忘却的是那条四季变化的河。

    春天是冰雪融化的时节，上学的路上跨过这条浅浅的河水却是最为困难，融冰水看上去淸澈，却冰冷的令人生畏，常言春拔（冰）骨头秋拔肉，所以趟水过河的选择就没有人去尝试，于是村里架一个简易的独木桥，桥墩就是河中间立一个十字木架，用两根长木棍与两岸搭连，一次只容一人过去且过桥的动作必须控制好平衡。伙伴们有的身体敏捷打开双臂摇摇晃晃总算过了对岸，有的胆怯上了桥中央左顾右盼找不到平衡、一不注意掉下了刺骨的水里，上学自是半途而废了，只能回家烘烤湿衣。伙伴们后来放弃了这座桥，改在河里隔一步放一块石头，踩着石头过河。这种过河方式要掌握一定速度快步才能通过，但也有一脚踩空落入水中的，两腿冰的打颤哭着返回了家里。为此同伴们总结了过河的经验，＂紧（快）过踩石、慢过桥＂，可是女生们会背口诀没胆子，怯生生望着窄窄的河兴叹，于是有大个的男同学便撸起裤官、手提布鞋背起女生在冰凉刺骨的水中大步过了对岸。后来每每过河男同学总是争着背女同学过河，河中的木桥、踩石成了摆设，男的多女的少，只好约定轮流背，也有俏皮的男生总是背上女生在河中停下不走、不停的哆嗦，吓的女生不停捶打男生的背要快过、快过⋯⋯，放学的路上男同伴一伙、女生姐妹一伙追闹着落下一路欢笑。

    夏天，故乡的河是我们最开心的乐园。署假里，遇大雨滂沱，跟着大人站在岸边的高地看＂山水（洪水）＂，山洪排山倒海的气势，是童年人生目睹的最壮阔的自然奇观。洪水峰头如一堵黄色的风墙，丈数高满川而来，全没了水的样子、一派跳跃的泥沙带着土腥味咆哮而过，洪流中飘浮着大树、小树、柜子、锅碗瓢盆等等，大家叫＂河财＂，有勇敢的人拿耙子在迴水湾搒起了河财，但有时也能碰上尸体这些让人悲惨的场面。

    洪水过去了，河里的水变小变清了，在河道急弯处冲下了深深的沟曹，沟曹的一湾清水成了我们的天然泳池。同伴们结伴割草途中，被艳阳下的碧水吸引，大伙把割草的工具撂到一边，光着屁股在水里尽情的戏闹，慢慢地学会了终身没有忘掉的狗抛泳和仰泳。玩的开心、全忘了太阳已近山顶，也忘了同行的女生姐妹们哪去了，这时我们爬出水面疯一样冲进别的村圈起的草场去偷草了，拼命割了起来，偷偷溜走、急匆匆回生产队交差，回家的路上看到女生背上沉甸甸的一大背草，看看我们那可怜的一捋草很是惭愧，贪玩被大人们训斥是常事。最记忆深刻的是，一次在河槽蓄水湾玩水晚了，同伴们集体谋划偷割河北岸邻村的草、人人满载而归让大人们表扬，草割好了每人一大背，为了防止邻村发现是多人集体偷草，在返回的河滩上所有人只能踩前一人脚印行走，留下一个人行走的假象。正当我们得意忘形回村炫耀成绩时，邻村的找来了、揭穿了我们的伎俩，队长只能连赔不是，同伴们自是被一顿奚落。

    夏天的开心，总是在浪漫的河边与水库。同伴们拾来村里的防冰雹天发射未响的哑炮，将火药装入空酒瓶辅以导火索，用塑料布包好，一个胆的大伙伴站水库边点燃引线，奋力投入水中，一声闷响水柱擎天，鱼一会儿就浮满水面，才知闯祸便纷涌而逃。男同伴们总是淘气但又混沌，玩的忘了时间有时也不晓得男女不同，硬要拉着女生姐妹们看我们男伙伴游泳，待岸边安顿好女生，光屁股跳入水中游到对岸，回头发现女生姐妹们早不见了，那时才晓得男女有别，女生早早就懂了。

    秋天是我们失落的季节，学校放了秋收假，同伴们大多在生产队帮大人们收秋，聚在一起也多是在田头桔杆堆玩打仗游戏和捉迷藏。

    冬天的河是一个白色的乐园，光滑的冰面上穿梭着同伴们自制的木冰鞋，一根木棍上锲入铁针，在胯下戳冰飞驰，有的坐在木冰车上前拉后推其乐融融。女生们在冰面上助跑一段，靠惯性自溜，玩的认真自不多说。上学的路男同伴们改为顺冰河溜冰而下，一字排开冰沫飞溅，迅雷般呼啸而过，这时的女生姐妹们只能看着我们的威风，望着绝尘而去的冰车而羡慕。可是威风过去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的裤裆已被戳冰的棍子磨的破烂透风，母亲挑灯缝补，第二天划冰的工具已被悉数没收。上学的路是不能寂寞的，于是乎同伴们在河滩上滚起了铁环，一阵阵铁轮鸣响，一阵阵尘土飞扬，那些女生姐妹们只能跟着追跑。女生们点子多，跑的没性趣便要求和我们男同伴玩踢毽子，这是我们的弱项⋯⋯。时间在漫漫流逝、玩着玩着我们都渐渐长大了⋯⋯，一次一个男哥们把女生踢飞的毽子拾起故意放入自己的裤兜，女同学跑来要，男哥们让女同学自己伸手到裤兜里取，女生手伸进去了，结果脸红了扭头跑了⋯⋯，从此童年的天真成了梦里的乡愁！

    长大了，我们各自在为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忙碌着，忙里偷闲回到故乡，车子飞驰在干涸的一马平川，看到那熟悉的老树，听着熟悉的乡音，一切是那么的亲切，感到如往事如昨。童年的乐趣、童年的伙伴，我们谁不在追思着人生最美最纯的这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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