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豆芽儿。
脑袋大,身板儿细长,一副营养不良的长相。不过,我擅长长跑,热爱马拉松,不是天赋,只是因为最初的一个疑问,那么远的距离,那么长的时间,运动员们会想些什么?
我经常在姐姐的书房里乱翻,记得有一回翻到她的读书笔记,有一页纸折上了角。那页上面贴了一张照片,那是日本很有名的马拉松选手山田本一,这家伙每次比赛前都会去跑一趟,记住路途中的标志性建筑,这样就可以把马拉松行程分成很多段,在比赛里每跑下一段就会很愉快。那时我想这山田叔兴许和樱木花道一样有神一般的体力。
从念小学起我就每天早晨六点去跑步,跑出小区,经过街道,穿过大十字路口,绕过街心公园,再从巷子里弯弯绕绕回家去。渐渐的,我经过的路途全印在心里,很清晰,一草一木,每一栋大楼,每一个书报亭,每一个熟悉的问候。我从没去想这段路程里我要想些什么,但每一次一小时后回到家,总觉得心里是满满的,很快乐。
现在的我,依旧是老样子,一副营养不良的长相,但身板却硬朗了。爸妈早已不再阻拦我去参加各种马拉松比赛,平常的日子里我也依然会在早晨六点去跑步,我换了住处,一个人住在城市的另一边,每天跑步经过很多很多冷漠的脸庞,他们匆匆忙忙赶早班车,我祈祷着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有柔和温暖的笑容。这么多年来的习惯,六点出发,一小时后准点到家。七点,是姐姐出生的时间,也是她每天起床的时间。我和她之间,始终时差一小时。
可是,如今姐姐已经不在。
我不是宿命论者,却总被冥冥之中的安排动摇着。我的生命和我的名字一样脆弱,不堪一击,先天心脏病,上帝和我开了个玩笑,我是那个lucky dog。很早就被查出来,但我不服气不甘心,总是会去奔跑,飞快地奔跑,那时甚至想干脆跑死在路上。我生气,不说话,姐姐却总是在我身边,默默地陪着我。她给我讲日本的一个马拉松选手,说他把那么长的赛程划分成自己喜欢的段落,这样跑起来就很快乐,她说,豆芽儿,你的人生有好多好多段落,每一段都有快乐事伤心事,但只有一段一段跑过去,才能完整。谁也没料到姐姐会出车祸,我还是那只lucky dog,姐姐的心脏现在在我的胸膛中跳动着,一下一下,温柔有力。
今天的跑步还是很畅快,回到家,打开门,看时钟,七点整。
曾经的曾经,我跑步的一小时,姐姐沉睡的一小时,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我想了些什么,她又梦到了什么?
我仿佛看见姐姐在安静温柔地笑,仿佛听见她在我耳边说,来,豆芽儿,擦擦汗。
后记
最近的状态好像在另一层空间。科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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