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飞鸟远去的天。
今晨多云,到南中后门和两周未见又将半年不见的复读的好友吃饭,他低下头,慢慢吸着眼前的一碗凉面,偶尔说笑,更多时候还是把头埋下去静静地吃,吃得很快。
我的面放置在我面前的一瞬间,我想起来两年前的一次次低头狼狈而急促地在这个面馆吃面,那时最便宜的番茄煎蛋面,八元一碗,今天十一元一碗。
白色带蓝边的塑料桌子变成了木质,沾着油渍而显得并不白的墙变成了壁纸,换了老板。
两年前的每个周日,上午十点下课飞快骑着电动车冲向南石医院对面,赶上十点十五的大巴,车票十一元,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南阳汽车南站,然后13路和24路均可,两元直到南中南门。
来回加中午最廉价的面,共三十四,说起来不多,是我刚好每周六天晚饭只吃一个一元五角的小烧饼省下的饭钱。
那时隔日跟随体育班训练,偶尔在比赛最后十分钟晕倒。
她的印记在我记忆力里埋的太深了,以至于毕业后提及实验高中心中无任何波澜或者怀念,反而南中给我的青春留下了太多不可磨灭的印象。
饭后随好友来到学校内的教师家属楼,我想起了无数次在这栋楼下的遇见,漫长的路程和满身的酸痛竟然只为短短十分钟的见面。我又想起了刚进楼道左边的地下室,仿佛还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地牵手和用力亲吻,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分手后仅存的那张地下室的合照。
直到今天,我还能闭着眼找到她自己在南中租的单间。但无人可语。
曾深夜一点走过家属楼外的那条小路,然后又于破晓前离去。路东边教学楼一楼的厕所没有烟头,但是逸夫楼一楼的厕所有很多。逸夫楼和家属楼中间夹着的小花园和亭偶尔有青涩晦暗的小情侣偷偷约会,我和两人在小花园的台阶上坐着斗地主,等待她从楼上下来,紧接着是他给我的至今余温尚存的拥抱,多年后我知道她的母亲就在家属楼上目睹这一切。
夜晚十点下课后的操场拥入一对对情侣,融入黑夜,那些肮脏的肉体麻木又无情,我从未和她出现在黑夜的操场,我始终认为太过肤浅丑陋。后来去南中比赛,我和队友偷偷在十点进入操场,猛地打开手机上的灯光,追着照一对对情侣。
再往前走穿过主楼和两侧的油印室,我和她一起在考试前为牛顿雕像摆了一个苹果。
从此往后的日子都是崭新的,不必再夜夜于灯下祈祷,不必遁入黑暗操场。
今天从正门路过又看到牛顿像,可能放假的缘故,他面前什么都没有。我远远地目视着雕像,在心中重塑那个苹果的形象,再次为他摆上。
中午休息时,突然太想要听到她的声音,挣扎许久,用同行好友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一直在紧张该怎么说抱歉我打错了电话,幸好打了两次都无人接听。我知道,用自己的电话打过去,就算她没有把我拉黑也不会接我的电话,可我没想到用别人的手机竟然也恰好无人接听无法听到她的声音。
我想,这可能是某种暗示。
其实早已不是暗示。
前几天见到聂某,得知她可能有了新欢,好像一起出去毕业旅游,用聂的手机看了她的空间。男友似乎非常有钱,无论哪点都比我好太多,我又开始重复由来已久的自卑。
更巧合或者更讽刺的是,男友也喜欢踢球,头像还是内马尔。再深入了解后得知,高一时在南中主场对南中的市长杯决赛,我过掉他然后在他的拉拽下绝杀南中。那是我最疯狂的庆祝,我脱下球衣露出里面写着她名字的白色紧身衣,我清晰地记着,她在场下感动流泪。
那件紧身衣还在我的衣柜里,本想送她作十七岁生日礼物,没想到在三月她与我决裂,四月二十一日就再也没有到来。
从此之后,我放弃了自入队便开始穿的二十一号,只是后来同南中的比赛,我必披上决赛时让他们恨之入骨的那件红色二十一号。现在想来,更多是可笑。
我加了她好友又被她删掉多次,便不再自讨无趣,之后的每年四月二十一日,只给她发一条短信,今年的她没回,去年回了条谢谢。明年我不准备继续骚扰。
这两年我也没有再吃过一次学校门口的烧饼,听说还是一元五角,相比南中门口的面馆良心许多。
以下两年前的南中家属院,多次转存像素甚劣,偶尔翻到,权当怀念。
太多的事情被深化,需要被怀念,那些灯下夜祷的日子已经老去、油腻后腐朽,再也不会回来。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年轻。
灯下夜祷——六夜谈(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