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一股寒流，几场秋雨，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放眼望去，满目秋意，如火如荼。

2022年的夏，还没来得及告别，一个转身，成了永别。季节马不停蹄地转换，生命也跟着继续蔓延，驻足思量，自己莫不也悄然到了人生之秋了吗？

有这个反问，是在前几天，那几日有寒流过境，有些冷。晚饭后，我在厨房刷碗，窗外秋风呼啸，“呼呼…呼呼…”的，听着有如冬季寒风般凛冽，楼下不知什么东西吹到什么东西“噼里啪啦”一直响。

我抬头向外张望，突然间看到了秋季的夜晚——有些冷清了，人声，蝉声，喧闹声，和属于夏季的全部声音，像似刚刚被秋风一扫而光，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马路上几盏昏黄的路灯上面，灯光的光晕把下面的梧桐树罩住，金灿灿的，在周围黑漆漆的夜色里，那树像一金绿色的球，狂风把“球”吹得横冲直撞，里面的树叶摇摇晃晃，翻来覆去，立不住的，随了风卷进黑暗。粗壮的树枝像一位位不屈服的士兵，布兵摆阵，任凭风怎样用力，仍旧久攻不下，一直直愣愣地向上挺立着。

在水龙头的流水下，两手冲洗着碗筷，感觉凉凉的，甚至有些冷，我想赶快刷完。边感知着自己的凉意，边思索着加快两手的动作，眼睛却一直默默俯视着离我有五六百米的梧桐树。

就在这短暂的默默注视中，我的感知力却随了秋风钻进那棵树里，我好像体会到此时此刻梧桐树的无能为力。风很强劲，看似很张狂，搅的树叶哗哗作响，树枝张牙舞爪，像一员大将在战千军万马般壮烈。但“我”在粗大的树冠里看它依旧是沉稳的，是隐忍的，是沉默的。有种“能奈我何”的气魄和自信。

它不能动，不能跑，不能躲避，只能这样威武霸气的迎着，挺着，坚持着。梧桐树，真的没有感知吗？那一刻，我觉得它有，我们都是有生命的，只是形态不一样罢了。我觉得它在秋里挺不容易的。

碗刷完了，我立在窗前，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份忧愁。忧愁很像那秋风，从何而来？又要吹向哪里？它们看似无影无踪，实则却像岁月那般，暗暗在我身上，在我心灵上雕刻着生活的轨迹，也肆意妄为地吹出生命不同的颜色和姿态。

我，不就像那棵树吗？

是啊，我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忧愁像那秋风，我又何尝不像那树呢？我和那树又有什么不同吗？此时我觉得没有，它活着，我也是活着。但它活着的姿态让我心生敬佩。

说到活着，我又多想了，才有了一开始的那个对自己的反问：自己的生命莫不也悄然到了人生之秋了吗？

是啊，已经抵达生命的秋季了，正在承受着风一样的命运带给我们的无常和羁绊。想想，又何尝不再就像那棵树，任凭风吹出什么姿态就是什么姿态吧，根基不变。

转身走回屋里，一小会的抽身“离开”又回来了，再看这“秋季”里的生活，竟有了秋意。

秋季里不只有秋风，也该有收获啊，我提示着自己的同时，也把自己找了回来。想到最近和孩子爬山，我们一起收集了好多的花种子，说好来年春天一起种；又想到最近我把家里每个角落按计划重新打扫了一遍，家里干净整洁，心情也另样；又想到前几天和老公吵了一架，我没有像往常那般生闷气，吵完马上又好了…这些细碎，都是我“秋天”里的生活，一帧一帧，有了珍贵感，即使大多数是无聊，是庸常，是平淡。

窗外的梧桐树，还在那摇晃，一天一天…

我和它一样，一天一天…

只是我不知道它现在是什么“季节”，我是悄然已到“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