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和兄弟姐妹打过的架，你还记得几分？
近日妈妈住在姐姐家，提到姐姐孩时，二人有些争辩。妈妈说姐姐算是娇养，生在农村，没干过什么重活。姐姐不同意，说就凭那些年挑过的水，自己也担待不起娇养二字。为此，姐姐来向我求证。我说确有此事。
小时候，村里没有自来水，生活用水都从井里担。奶奶家屋背后有一口井，一米多深，暴雨天井水常常溢出井外，炎热天又常常干涸见底。我就曾下到井底，石头里渗出来一瓢水，我就舀一瓢水。
稍远点还有一口井。去时是空桶，需走上十来分钟，回时担上两桶水，还有一段上坡路，时间就得翻倍。记忆中的暑假，除了西瓜和电风扇，还有水缸里的水，姐姐担回来倒进去，那些水纹就在缸边荡漾着。
说到担水，我便问姐姐：还记得我俩曾在水井边上打架的事吗？姐姐一脸茫然，但我记忆深刻，因为那次我被姐姐揍得同样深刻。地点在奶奶家屋背后的那口井，我和姐姐发生争执，扭打中我从井沿上直接滑进井底，井里没水不会淹着，井底不深滑下去也不曾摔着，但后背从井沿生硬划过，刮掉了很大一片皮。
姐姐不记得井边事件，却说到有次拉扯直接把我手拉脱臼，后来还是到外婆家那边的赤脚医生处接上的。然而，我又对此毫无印象。
当然，我和姐姐的大部分时光还是很美好。
我上学前班时，姐姐读五年级。学校每周二（或周四）会统一给学生发面包。我放学早，喜欢跑去姐姐教室门口等她。有一次正赶上她们班发面包，我就是馋嘴的孩子，巴巴地看着讲台边上的面包屉。她们老师就对学生们说：看，门口那个孩子肯定是想吃面包。我一听羞涩难掩，立马摇头否定：才不是呢，我是来等我姐姐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真的是在等姐姐，想着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我有一个亲姐姐，她会像父母一样护着我，真好。
还有一件事对我影响重大。我读初一时，姐姐高三。镇上中学的学生高考需到县城指定地点，而我们镇去县城的交通工具多是乘船。姐姐出发前一晚，我俩争吵得特别厉害。我边哭边闹，不停地骂她，我诅咒她高考失败，我诅咒她坐的船翻。这是得有多大的恨意，才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直至今日我都心中有愧。事后，我惶恐不安，害怕姐姐高考失利，害怕她乘船出现意外。
高考结束，姐姐从县城回来，给我带了一份礼物，是我懵懂青春期最贵重的礼物。那是一件套裙，黑白相间。上衣有着时下最流行的元素，下裙有着最少女的荷叶边。十三岁的我，正是爱美的年纪，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欣喜至极。而姐姐给我买礼物的钱，是妈妈给她去县城的生活费。我想，姐姐对我肯定也恨着，只是看见漂亮的裙子，就想到妹妹穿着一定很好看。那时，我觉得是裙子让我和姐姐冰释前嫌；长大后，我知道是姐姐的爱救赎了我。
和姐姐说这些，我满满歉意。姐姐却回我一句：啊，还有这些事？
我一脸问号。以为她只是忘却一些对我不友好的事，可那些友好得不能再友好的事她也全然不记得。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她和妈妈的争辩来源。人的记忆点还真是不一样，明明同样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的事，这两人的记忆都会有偏差。有些我觉得意义重大认为姐姐也理应同样深刻的事，姐姐却风轻云淡；有些姐姐记忆犹新觉得我也应恍如昨日的事，我却又意外茫然。
重提孩时，本是姐妹叙旧，却意外给了我一些思考。
一则是，记忆差异。同一件事，经历相同，记忆却迥异。时隔多年旧事重提，本以为彼此会记忆重合，结果却大相径庭。譬如我和姐姐那些年的相爱相杀，记忆点完全不在同一条线上。
二则是，接受差异。为什么会有记忆偏颇，我定然无法做科学解释，但不得不承认记忆差异的存在。所以，有些记忆无法共鸣本在情理之中，我们坦然接受未尝不可。譬如姐姐和妈妈关于姐姐小时候是否干过重活的争议，大抵也是记忆差异作祟罢。
三则是，差异延伸。记忆会有差异，同理，认知、感受、体验等都会有差异。而这些差异往往都是矛盾分歧的来源。譬如常说，世间最美的莫过于感同身受的换位思考。然而差异在此，本就难做到感同身受，想要实现换位之美更是难上加难。
我想，小时候我曾胡言乱语中伤姐姐，姐姐也曾拉脱臼我的手，除了年龄尚小意识不足，必然也有各种差异缘由。彼时我和姐姐相爱相杀，此时也都正能量满满，定然是成长与爱。所以，对于差异，且让我们多一些理解和担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