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人爱吃的凉瓜,在湖南叫苦瓜,北京老百姓喊作癞葡萄,士大夫则称为锦荔枝。
把“苦瓜”称“凉瓜”,是要避开苦难之“苦”字。如同把“丝瓜”叫“胜瓜”,把“草莓”叫“士多啤梨”。是因为输钱的输,苦难的苦,倒霉的霉,都在禁忌之列。
挑苦瓜,就看苦瓜身上一粒粒的果瘤。这是判断苦瓜好坏的标志,颗粒越大越饱满,表明瓜肉越厚。
这样疙疙瘩瘩的苦瓜,在所有的蔬菜里,却是最美的。汪曾祺先生也说:“我们家乡有苦瓜,叫作癞葡萄,是放在瓷盘里看着玩,不吃的。”
林清玄先生说:苦瓜“晶润透明,在阳光中,仿佛是碧玉一般,连它长卵形的疣状突起部分也长得那么细致,触摸起来清凉滑润,也是玉的感觉。”
林先生觉得:“苦瓜切开也是美的,它的内部和种子是鲜红色,像是有生命流动的鲜血。”
因为江门的杜阮凉瓜便是出名的苦瓜品种,自小到大便有吃苦瓜的习惯,所以,苦瓜给我的感觉只停留在食物一类,苦瓜的美竟是至今也没有用心去领略过的。
苦瓜当然最佳食法是什么时候上市就什么时候吃,但不明白外地做法是一定要用来炒辣椒。
在江门,炒苦瓜、用苦瓜做汤、炒蛋、焖煮的方式都有,但从来没有用苦瓜炒辣椒。
据说,用苦瓜搭配辣椒是因为苦瓜凉,加辣椒可以中和它的寒气。
在日本冲绳,那里的人有时候的早餐是苦瓜切成圈,和西瓜还有杧果摆在一起,不做任何加工地生吃。
这个倒不觉得新鲜,因为在江门,很多餐厅就有类似的冰镇凉瓜。
将凉瓜切厚片,去瓜馕就是碧绿色的凉瓜片,用沸水略焯一下,再用冰冰透后就捞起,铺在冰碟上即可。
比生吃好。
苦瓜与任何菜同炒同煮,绝不会把苦味传给对方。所以有人说苦瓜“有君子之德,有君子之功”,誉之为“君子菜”。
潮汕地区厨师会做苦瓜焖腩肉。腩肉入锅油煎,加入黄豆、飞水的咸菜和苦瓜块,待黄豆蒸至绵软,再加入火腿同煮。腩肉的肥腴被苦瓜充分吸收,口感软烂,而苦瓜苦味消减。
吃的时候,将一片苦瓜和一块腩肉同时塞入口中,感觉尤为美妙。看,苦瓜焖肉就很好,何必非要生吃,非要去自讨苦吃呢!
有人在苦瓜中探求出人生哲理,说:“人活着不是期待人生得到完全的满足,而是要学会要在种种失意中成长,就像吃苦瓜一样,不必去奢求苦瓜会变甜瓜。”
可是,成熟的苦瓜是金黄色的,瓜瓤也变得鲜红,那口味就变得香甜。苦瓜原来也是会变甜瓜的,只是,得等瓜熟蒂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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