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的心事

作者: 海洋的笔 | 来源:发表于2020-06-10 20:02 被阅读0次

    文/木琼


    初长成的蒲公英花引我走向村口,绿油油的田野就掉在眼前。芒种——忙种,可站在田头,却看不到田野里有耕作的人了。

    乡里乡亲的娃如庄稼似的一茬接一茬长大,娶亲嫁女的喜事也一桩接一桩的来了。索性,回去住几日,也和家乡亲近亲近。昨日申时,我独自来到村口,和初成长的秧苗做了会儿玩伴。一群蚂蚁从叶子之间穿行,一副忙得很的样子。

    在我青年的时候,这节气上正是忙的满原野都是低头弯腰的人,但不是忙种,是忙于锄草施肥。

    那年端午交接芒种。

    收音机里播着没雨,可一大早天就阴得湿漉漉的。农人呢,总是会利用天气,就都看着天空说,这天锄地不行,草沾雨还是个活,不如去给锄过的秧施肥。我正在向窗子插树枝挂葫芦,父亲就叫我和他去田里。

    满山野的农人谁也不理会欲来欲走的雨,只顾低头忙田地。就在我的肥桶里还剩几勺肥的时候,矜持了大半上午的雨愤怒般的哗哗就下了。

    田里人一下子都跑起来,像一群低飞的燕。父亲呢,说肥淋湿会废掉,非要施完,可雨突然更大了,泼的似的不给机会,于是父亲就一屁股坐在肥桶上了,草人似的任由雨浇。我呢,见叫不动父亲,就头顶着施肥勺和一个邻家嫂子飞跑起来。待跑到村外小桥上,嫂子说,快去桥下躲会儿吧。其实,我们已经如落汤鸡了,可还是下了桥。桥下已有几个避雨人了,他们正望着桥北的我家的麦田谈论年景。


    雨嘎然停了,太阳脆生生的出来了,麦田像块绿绸缎似的鲜亮鲜亮,然后眼见着、耳听着麦苞就吐穗了。我爬上桥坡张望父亲,见父亲赤着脚、赤着脊梁走过来了,他正望着麦田美滋滋呢,灰褂子蒙在肥桶上,褂子上面是胶鞋。

    晚上父亲翻着黄历说,明天是芒种。

    “芒种火烧天,夏至水满田。”父亲和母亲念叨叨的睡下了。

    第二天,由于土粘不能锄地,父亲就去薅谷子了,说这场雨下过草就淹谷苗了。若是一个人能干的活,父亲很少叫上我。中午我去给父亲送饭,见五垅谷子和五垅黍子果然看不到苗,满田都是鸭鹅爱吃的水稗草。

    天青一色的蓝,水盈盈的,太阳如游在海里,可是热腾腾的蒸人。父亲见我走近,才抬头来看我一眼,他红光光的脸也像个太阳。他半趴在垅上,手像挥着的两把剪刀,在他身后,已经是两排干净整齐的谷苗了。他尽量让自己坐向蔫草,可身上仍沾满泥巴。

    ……

    “ 蚂蚁搬家要下雨”。一团浓云在头顶,我忙起身回村。

    雨跟脚就下了,又大又急。一扇扇窗子关上了,屋里有些闷气。人们都在说,应节气了,关不住窗了;入夏了,雨说下就下了。然后,他们就组织人打起牌来。

    如今的芒种不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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