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水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迹,整个国公府死气沉沉。被雨水浇醒的久卿茫然一片。她本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前夜府内突然闯入了一群黑衣人,不问缘由便疯狂屠杀。记忆中自己被一剑刺穿心脏,怎么就突然活了过来?
转眼便看见国公府内满地的尸体,久卿面色如灰。她在死寂的国公府内大声喊叫着,却无人回应。
久卿木然地跪在地上,却不小心摸到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块的令牌。令牌在雨水的冲刷下失了温度,握着令牌的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嘎吱”一声,国公府的大门从外被人推开。
久卿顺着声音望去,看见撑着伞的紫衣男子正踉跄地走向她,直到看清她的面容才一把扔掉油纸伞,忘情地将她搂入怀中。他的声音萦绕在自己耳边,带着些许颤抖却又夹杂着些许欣喜,“卿儿我来迟了。”
久卿抱着他,想要用他的温暖将冰冷驱散,却发现这个怀抱越发冰冷。
二
紫衣男子正是久卿的未婚夫汝宁王谦休。他在听闻国公府的噩耗之后,立刻赶了过去。不曾想过自己的未婚妻久卿能够死里逃生。
谦休见久卿家中惨遭横祸无处可去,便将久她安置在了汝宁王府内。
从捡到令牌那日起久卿细细回想了一番,在家中她从未见过此物,那么这令牌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这日谦休正好来探望她,她借机将令牌从怀中掏了出来,想请他帮自己查探这令牌的来历。
哪曾想谦休看见令牌的那一瞬间大惊失色,伸手就将令牌收入袖中。“卿儿这令牌我替你收着,以后莫要再提起此事。”
谦休见久卿没有动作,安慰似的将她搂入怀中。“卿儿,对不起。”
久卿觉得自己许是幻听了,竟然听出来谦休的声音中带了些哭腔。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他一个汝宁王又怎会轻易哭呢?
三
久卿趁着夜色溜到了书房处,只见书房内烛火通明人影绰绰顿时泄了气。她本想着背着谦休将令牌偷出来,再找他人打听,哪曾想这么晚了谦休还在书房。
正在久卿准备离开的时候,谦休的声音恰好飘进了久卿的耳中,分外清晰。“景云,本王让你打探的事情如何了?”
“回禀王爷,杀害久卿小姐全家的凶手是祁连庄主。”
听见“凶手”二字的久卿见四下无人辨弓着腰躲在了书房的窗下。
“祁连是我至交好友,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久卿恍然大悟,谦休那日看见令牌想来已认出来凶手是祁连,却碍于祁连是他好友而不肯告诉自己事实真相。
屋内沉寂了许久,久卿依旧躲在窗下,她想要知道谦休如何抉择。
果然谦休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一改刚才的犹豫不决,此时充满着决绝和坚定。“景云,那药可还有剩余?”
扑通一声,似是景云给谦休跪了下来。“王爷不可啊!属下知道你要给小姐报仇,但这毒药纵使有解药也不能保证性命无虞啊!”
“要夺祁连性命难免要背水一战。本王主意已决,拿药吧……此事不必告诉卿儿。”
四
听到此处久卿不受控制地夺门而入,谦休顿时惊慌失措。“卿儿,你全都听见了?”
怪不得他将令牌收了回去,怪不得不让自己插手这件事,怪不得抱着她说对不起,原来竟是他自己要去送死!
“谦休你可曾当我是你妻子?”
谦休闻言苦笑一声,“卿儿日后你可以再寻个好人家。”
什么叫做寻个好人家!久卿面不改色,将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脖颈上,“谦休把毒药给我,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谦休欲阻拦久卿,却看见自己靠近一分,久卿便刺自己一分,转眼间久卿的脖子就鲜血淋漓。“卿儿你又是何苦?”
久卿冲着谦休笑了,笑得凄苦,笑得决绝。“久卿本来就该是黄泉路上的孤魂,你没必要为了我去牺牲,这仇我自己会报”
久卿见谦休不做声,接着道“我没了家人,不能再没有你。”
谦休闭上眼睛想要无视久卿的恳求,可空气中散发的血腥气却不得不让他妥协。沉默许久他睁开眼:“景云,把毒药和解药给久卿。
久卿接过景云递过来的药瓶,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好,正好错过了景云嘴角的阴笑。和谦休眼中的挣扎。
五
那块令牌是阙合山庄的信物,任务结束后阙合山庄得人都会扔下一块玄木令以示身份。谦休又与祁连是友人,故而认得玄木令。
原本谦休打算趁着祁连的生辰借机投毒。因祁连生性多疑,所以谦休才准备以身犯险,自己也服毒。正如景云的劝阻一样,吃下解药服毒者性命也堪忧。
但那有什么可怕的呢,自己死也好过谦休替自己送命。被扮作舞姬的久卿成功地博得了祁连的青睐,此时久卿和祁连二人正在房内吃酒,而谦休被安置在了不远处。
临走之前久卿望了谦休一眼,谦休始终没抬过头看自己,想来是对自己失望了吧……
久卿握着酒杯,算着快要到毒发的时辰了,然而祁连的眼神却让她坐如针毡。
“国公府二小姐,好久不见。”祁连的声音轻快明朗,说完话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抬头一饮而尽。
久卿顿时面无血色。
祁连看着久卿不可思议的表情嗤笑一声,“我杀人从不留活口。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哼,恐怕你这辈子是不会知晓了。”久卿冷笑一声,转眼间祁连就如意料之中一样嘴角渗血,腹部绞痛。
祁连伸手拭去嘴角的鲜血,笑得风轻云淡。“原来为得竟是我性命,不过有佳人作陪也算是无憾了。”
久卿听着祁连孟浪的话耳尖不合时宜地红了,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她心虚地吼道:“有什么可笑的,快告诉我你为何杀人!”
祁连看着气急败坏的久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是不懂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又被人坑了一次,不过我好像也被人坑得挺惨……”
祁连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没了声响。
久卿体内的毒药也开始发挥药效,她爬到门口想要离开这里。
景云阻住了她的去路,“这毒忘记告诉小姐没解药的。”
久卿看见景云身后露出的一片紫色衣角,手想要捉住却在空中无力地垂了下去。
六
久卿和祁连死在了阙合山庄,谦休派人围剿了阙合山庄的众弟子。从此以后国公府的兵马归入汝宁王麾下,阙合山庄的地界划入了汝宁王的领地。
只是从来没有人发现国公府二小姐的尸体安稳地躺在原处,而久卿和祁连的尸体一同消失不见了。
酩酊大醉的谦休回到房内,模糊中看见久卿坐在床上。他似是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仔细地揉了揉眼睛。
“卿儿。”等到确认无误之后,谦休一把将久卿搂入怀中,语气一如昨日般温柔宠溺。
“谦休,你可曾爱过我?”久卿言语冷清,浑然不似以往那个深爱着谦休的她。
谦休抱着久卿哭得像丢了糖果的孩童,“我以为我有了兵权和领地就能不要情爱,可是我错了。卿儿,对不起。从头至尾我只有你一个妻啊……”
久卿终于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可惜这一切太迟了。“那你愿意上黄泉陪我么?”
谦休温顺地点了点头,屋内寒光一闪,谦休脸上挂着安稳的笑容没了气息。
祁连将断了气的谦休扶了下来。“你可还爱他?”
久卿抚了抚眼角的泪痕,“你可还恨他?”
祁连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虽害我不轻,但也是死在我剑下,恩怨也该了了。”
“我也只是完成主人的遗愿而已,这感情本就不属于我,恩怨也与我无关。”
久卿是一只猫,因染了主人的血化了形。猫又有九命,自然可死而复生。只是久卿又借了一条命给祁连。“你救我,不仅仅是让我报仇吧?”
久卿像是被戳中了心思,气急败坏地揪住祁连的耳朵,“救你是为了让你当苦力还债,你还不快去给我家主人挖坑,将他俩埋一起!”
“生死与共?我记得咱们两个好像也葬在一起过。”
久卿的耳尖渐渐泛红,捏着祁连的手也逐渐发烫,她不由得轻叱一声“快滚去干活!”
祁连握着在自己耳边作乱的手,道了一声“好。”
看着祁连眼中的自己,久卿觉得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没有算计,没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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