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亡人

我曾经以为死亡是世界上最悲伤的事。

记忆中是秋天，好像秋天就会有令人伤心的事发生，就真的像诗中所写，自古逢秋悲寂寥。

她的母亲去世了，准确的说是她的养母。对于我来说是一位没见过几次面，每次见了就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老太奶的老人离开了。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我跪在她家院子里，重孙那一排，地面有点硬有点脏。前面跪着的她一直在哭，几近晕厥。不知是不是她回想起她的母亲在炕上叼只烟看牌，怀里坐着她，她不喜欢烟味却眷恋这个怀抱。

七婶说她是在大雪天被捡回来的，我觉得她在瞎说，那时候东北的冬天要有零下30多度，她是火娃啊？能在这样的温度中等到收养她？还是三娘说的有道理，她就是老太奶没孩子到别的地方要的。

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口中的八卦与我倒是没太大关系，我就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家。要让我哭我还真哭不出来，失落应该是有一点。但看到腿不太好的母亲跪在我前面那一排，我想的更多是母亲帮忙做饭很累吧，清政府早亡了，为什么这种下跪哭灵的习俗还存在？

终于到了送灵的环节，我赶忙扶起前排跪着的母亲，虽然那时的身高母亲扶在我脑袋上都嫌太低，但我莫名的觉得母亲那时很欣慰。我不想在母亲后面走了。说实话，虽然这是自己的亲人去世，但当时应该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起来的时候，有些站不稳，两边不知道是谁去扶她，就这样她边哭边跪边叩首的将灵送到十字路口。对！我们家没修家庙，族谱都在破四旧时候烧了，更别说家庙了。

回来后我将系在头上带黄布啷当的白布给了母亲，听到父亲问母亲这白布还要么。母亲叹了一口气说留着吧，便到她家帮忙招待客人去了。

上大学后又看到她，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她的父亲我的老太爷也又有了新的伴。我已经记不住她母亲的脸了，只记得她喜欢坐在炕上抽烟。

死人悲伤么？悲伤吧！但活着的人还要向前走，这就是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