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梧桐花开,喜欢那一树树的紫气升腾,喜欢熹微的晨光里浸染着的那份淡静。
在那摇曳生姿的云雾里,家乡老屋门前梧桐树的影子,隐隐浮现出来,浓郁的梧桐花的香气氤氲开来,牵引着心头那缕缕情思,缥缥缈缈地弥散而来,少时的故乡又在眼前了……
低矮的茅草屋,上面长满一种耐旱的类似现在多肉植物的草,能开花,调皮的时候,爬墙过屋,攀上房顶,还会扯几片叶子下来,嚼在嘴里,酸酸甜甜,是记忆里童年的味道。
喜欢欧阳修的词:“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春天真美,杨柳堆烟,拉开了春天的序幕,和风细雨的迎送中,各种花次第绽放,真的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哪,春的脚步慢慢悠悠,在一场场花事里起承转合,哪还顾得上兼顾人们有意留春的无计?花开花谢,去留无意,终究意难平。意难平又如何,终是拗不过春去春又回的宿命。
更喜那乱红尽处秋千乐。荡秋千,在我年少时的农村,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事了,门前的梧桐树上,拴根绳子,小伙伴们就你推我摇地荡起来,少年不知愁滋味,何其天真无邪?梧桐树见证着我们的成长,也见证着我们的快乐,春去秋来,是长相伴,也是长相忆。梧桐树下的欢笑荡悠悠,一直荡在成长的岁月里,蓦然回首,依然如在昨日:摇落的桐花飘下来,打在头上,落在身上,随手捡了来,去掉花蒂,轻轻一吸,一股甜腻冲喉而去,花蜜的幽香比花香更深邃,我喜欢那香气,同样也喜欢那甜蜜,如同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梧桐树的根部经常会冒出一些新芽,新长的梧桐叶大如团扇,偶有雨来,顽皮的我们无处躲藏,就会随手掐一片梧桐叶子顶在头上,在细雨里追逐嬉戏⋯⋯在时光的画屏上,还回响着我们的笑声,还有细碎的脚步踏响的“哒⋯⋯哒⋯⋯”声,悠远又切近。
每当梧桐花开的时节,也是槐花开的时候,门前有棵槐树,每年都和梧桐前后脚开花,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意味。记得,小时候每当槐花开的时候,母亲会采了来蒸着吃:把槐花洗净,拌了盐和玉米面,上锅蒸,蒸熟后蘸着蒜泥吃。有时候也用它包饺子,因为生在海边,春天槐花开的季节,也是蛤蜊最肥的时候,新挖的蛤蜊煮熟剥肉,再加点五花肉、葱、姜、盐、酱油调成馅,包成的饺子蒸了来吃,格外地鲜香味美。如果再加一撮自家菜园子里新割的韭菜,更加妙不可言。春天里能够挑动我们味蕾的好滋味,在这里面似乎全有了。
槐树在我们农村是最常见的树种,每到花开季节,村里村外,沟坎河沿,到处都是花影绰绰,花香灼灼,走到哪里都是槐香扑鼻,每每此时,地里的麦苗也长得风快,寂静里,甚至能听到麦秸拔节的声音,槐花落尽,蔷薇花又粉墨登场,也便要迎来农村繁忙的麦收时节,春天就此止步,炎热的夏天也就真的要来了。
梧桐花开春将尽,感怀着这春日无尽的快意,收拾一份好心情,今岁好花看不尽,且待来年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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