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从学校毕业,用几张合影结束了本科阶段最后的记忆。回到家零零碎碎地准备安排去日本的行程,到现在坐在电脑前写东西,不觉已经从东京回国一周了。
日本是好的。人总以为最用不着自己的屁股,所以滋生了很多诸如“屁股大聚财”、“屁股大能生儿子”等等此类强加给屁股一点价值的插科打诨,说起来这是非常狭隘的调侃,不仅伤害了屁股小的人,同时也伤害了穷人和女人,我相信在不久的会有像我这样热心的臀权主义者在社交媒体上发声。且不说失去了就能取人性命的排泄功能,绝大多数人得先取悦了自己的臀部肌肉,进而才能解放自己的大脑。有一种无法考证出处的说法是百分之多少(相对大的一个数)的创意和灵感都是在蹲大号时诞生的,我觉得很有道理,因为我小时候就常常在想一会拉完了上哪本作文选上抄作文,最后的作品都能让老师赞不绝口。
等我到了日本,我立马就知道什么夏目漱石永井荷风是从哪蹦出来的了,都是从智能马桶里诞生的。在镰仓的第一天我们(我与女友同行)住在 Nogami 夫妇的一座二层民宅,Nogami 太太为我们腾出了二楼的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收藏了满一个墙柜的手办和漫画,我看见有棒球英豪和JOJO的奇幻冒险全集,这真的很酷,尤其是在夫妇二人都年逾花甲的情况下。但这些全不比一个安置在2平米空间里的大和民族智能马桶给我的舒适感强烈。虽然我好像写了很多谄媚它的话,但这么说不是因为在国内没见过智能马桶,只是单单因为它们在国内的容身处,不是星级饭店,就是某个我不熟但跟着蹭饭的富商儿子家里。很难说清这种感觉,毕竟便器本身是无辜的,我觉得向最近关注国内摇滚乐娱乐的朋友们可以解释为 Mr.woohoo 的既视感,不关注的朋友可以想象一下:你阅读完一本诸如XX说话之道这样的书,为了检测个中真理,强迫自己参加一个包工头云集的高级晚宴,且勉强使自己显得悠然自得的那个样子。我坐在那样的马桶上冲洗屁股时,全身还是紧绷绷的,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配不上这个优雅的装置物。
但我坐在这个二层小楼的卫生间里,整座建筑以磨石、灰砖构筑,大量的木质家具栖息在青草味浓厚的榻榻米上,我的女友端坐在床垫上整理耳饰,窗外是满布的绿植、紫阳花和积灰的瓦片。随着马桶圈的缓缓加温,楼下的电视机传来鹿儿岛大雨灾的新闻播报,播报员的声音被风吹雨打显得摇摇晃晃,而我在这四壁坚固的堡垒庇护下,没有一丝焦虑,干完最不费大脑的下流事,享受着分类冲水系统带来的环保优越感,像一个当地人一样喝一杯便后咖啡(我想象中的当地人),杜先生说的“风雨不动安如山”大抵不过如此。
大和民族的马桶,像 Raymond Carver 的小说一般,征服人于无形。后来我们在海滨很近的 double doors 吃了加大份量的和牛炒饭和龙虾意面,不日又从东京回到镰仓观看海上的花火大会,老鹰在海滩上空盘旋,到处拥簇着身穿和服的女子和青年,后面这几样的快乐加起来,足够跟第一天使用马桶的快乐掰掰手腕。可见我说日本好是真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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