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近 秦观
梦中作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
飞云当面舞龙蛇，夭矫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注释】①黄鹂：即黄莺。②天矫：屈伸自如、轻盈飞动的样子。③了不知：全不知。
【译文】春雨催开路边花，微风轻过，山花摇曳，整个山间涌动着明媚的春光。沿着山路来到小溪尽头，惊起无数只黄莺在溪头林间纷飞啼鸣。
天空中飞动的云彩在山风吹拂下，千变万化，如龙似蛇，在碧空中屈伸舒展，十分自如。这时，我正醉卧古藤阴下，朦胧迷离，全然忘却了纷繁复杂的尘世。
【鉴赏】春天的路上下了一场细雨，雨后绚丽的春花开得漫山遍地。春花在微风中飘摇舒展，满山的春色灿烂鲜艳。飘飘忽忽来到小溪深处，那儿有千百只黄鹂在欢歌戏舞。云彩在碧空中翻飞，千姿百态犹如飞龙游蛇，屈伸自如轻盈缥缈，实在是变幻莫测。我醉卧在古藤树荫下，全不知哪儿是南哪儿是北…这就是秦观“梦中作”这首词中所描绘的情景。由于身遭贬逐，长年飘零异乡，秦观词自伤身世的气氛很浓，词篇多是“伤心”之作。这首词题为“梦中作”，即词是在“梦中”创作的，醒来后方用笔记载下来。这种创作现象在古代也是时有发生的。梦中作词，更多了一份虚幻缥缈；梦醒记梦，也更平添了一丝凄凉感伤。春路、春雨、春花、春色，小溪、黄鹂、飞云、古藤，这些景物意象的组合，构造成一个清幽自然、如鬼如仙、空灵缥缈的艺术世界，令词人沉浸其中，“了不知南北”。古人多把此词视为“诗谶”，认为它是秦观后来死于藤州光华亭的预兆。这也许是巧合，不足为训。弗洛伊德在《释梦》中曾经提出了一个很著名的观点，即“梦是愿望的达成”。秦观的这首“梦中作”，实际上也是要“达成”某种“愿望”，即希望摆脱尘世的疲惫和痛苦，求得身心的平静和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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