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同父亲去外婆家帮忙,在她家门口的 农田里看到一个小小的塑料棚子,里面培育的是秧苗,约摸洒下去不久,才冒出了头。
由此我想起来我家种田的日子,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寨子里那口水井冒出的水还很大,除了人畜饮用之外,还可以灌溉农田。
寨子里的长辈挖了一条浅沟来充当水渠,只是水渠没有糊上水泥,由泥土支撑,水势稍微大一点,这所谓的“水渠”便被冲垮了,水流顺着羊肠小道四处淌去,把路上弄得又稀又滑。
这条水沟沿着农田一路挖下去,灌溉了沿途的良田,养活了几代人。
每逢周末,我们不上学的日子,便被父亲叫去田里守田水。那条水沟实在太小,不足以同时灌溉那么多田,于是大家便轮流着使用。
炙热的夏天,田水蒸发得比较快,引水入田的工作就比较频繁了。
我家的田处于水沟尽头,下面就只有族里一位堂兄家的田了。所以去守田水,须得勤劳,要一直等到水将要放满的时候方能离开。倘若中途走了,上面的田主人就会把水引走,自家的田也就得不到灌溉,稻谷没了水自然生长得不好,甚至还有可能会枯死。
我顶着大太阳,穿着拖鞋,从寨子里修建的水池那儿一路顺着水沟下来,倘若没有人家把水引走,说明人家不需要,我便可以把水引入我家的田里。
我靠在田坎上,把脚丫子放在凉爽的水里,以驱散心中的燥热。小孩子总是耐不住性子的,我才坐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得劲了,便去田里捉小蝌蚪。它们往往是一大群一起出动,有的藏在水藻下,有的藏在谷桩里。
随手一捞,就能捉到几只。全身乌黑,拖着一条长尾巴,脑袋与身子不成比例,两颗大眼珠子点缀在脑袋上。
它们越长越大,从一团分离成独立的个体,然后开始发育,逐渐褪去尾巴、长出脚,最后变成青蛙。“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说的就是它们的叫声。
小蝌蚪摸久了也很乏味,可惜没有鱼,我想起来在外婆家那边的水渠里曾经捉到过一条泥鳅。她家那边有一条小河,源头在我姑妈家那个寨子上面,我曾经去看过,那个出水口并不大,只有鸡蛋那么大,却形成了一条小河,大自然真是神奇。
那条水渠是用砖或者石头砌起来的,三边用了水泥糊起来,防止它漏水,在小河上游建了一个水坝,方便引水到水渠里去。偶尔有小鱼或者泥鳅顺着水渠游到田里。
野生的鱼倒是没多大,而且很难捉到,塞牙缝也不够。不过比较我们这里好太多了,我们这儿只有黄鳝。在靠近水池的那几块田里,就有黄鳝,它们深入泥土里,留下一个小洞,被人们发现,捉出来剥皮吃了。
很奇怪的是,族里有位长辈在水池里看到一只大螃蟹,这要么是寨子的人放的,要么就是从地下冒出来的,然后顺着水井的管道爬出来,掉落在水池里。我比较倾向于第二种猜测,大概不会有人舍得把螃蟹扔在水池里。
那只螃蟹要是顺着水沟爬下去就好了,说不定我在我家田边守田水的时候还能看到,只是捉的时候就要小心了,我幼时曾经被一只螃蟹夹的嗷嗷叫。
守田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从水沟上面一直跟着水走,看着水向前涌入,人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偶尔拿竹竿或者细棒把沟里的水藻、树叶挑出去。
夏天常常有蛇出没,拿竹竿可以驱赶它们,有的蛇没有攻击性,一吓它就爬走了;有的蛇有攻击性,用竹竿吓它反而追着人跑。
我以前放了学回家,在寨子中央那片水泥地便见过这样的蛇,不知是什么品种,只有小拇指那么大,横在路中央,对着人哈气,嘴巴长得很大,看着有点吓人,又有点好笑。
我只守了一两年的田水,我们这便没有人家种田了。据悉是有一个找矿的钻井队,在寨子后的山坡上打井,把水位钻低了,出水口淌出来的水便得愈来愈小,水泵都抽不到水池里去,只能用拿水瓢一瓢一瓢地舀到水桶里,再用扁担挑回家里,倒在水缸里,供人畜饮用。
特别是11年的秋天,高温少雨导致大旱,寨子里的那个出水口差点消失。从那时候起,寨子里再没有人家种田了,也就不用守田水了。
水沟渐渐被踏平,又还原成了羊肠小道,那条路许久没有人走,长出了茂密的杂草。两旁的农田该成了地,种了玉米、薏仁或者树木。
值得庆幸的是,那口井到现在还有水冒出来,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自来水,也免得耗费时间和精力去水井挑。
听父亲说,上面的人预备在附近两个寨子之间钻一个隧道,据说是打算从其他地方抽水过来。这个隧道一挖,那口井可能就没了。
这口养育了几代人的井,终究是要被取代的,就像那条水沟、那片农田,也如人一样,多灾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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