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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16 我的许仙

2018-07-16 我的许仙

作者: peninsularapple | 来源:发表于2018-07-16 16:42 被阅读0次

    我的许仙

    毕业来到上海2年零6个月,跟男朋友同居的日子掐指算算正好是这段时间的2倍,到了再不领证,好像就该分手的俗套局面。

    幻想以后一起养一条狗,是仅次于给未来儿女起什么坑孩名字的第二热门话题。幻想由沙皮开始,因为实在够丑,够懒,正好不用遛,后来超长待机的伊丽莎白给了些新灵感,短腿的柯基,每天看到它都还励志地奔跑着,也就消了不去上班的念想。

    可宠物,真的只存在于讨论中,没去过宠物店真真切切地瞧过,也没接收过朋友来电游说的新生狗。

    搬到现在的房子是1年半前,当时地铁出站口除了行色匆匆的人,别无其它。不知啥时起,“你是喵星人,还是汪星人?”的贴标签题目人人皆知,朋友圈里喵的大头照赶上昧良心的自拍时,这股猫狗狂潮也烧到了回家的地铁口,夜跑的灌木从,和封尘的记忆里。

    上海地铁贯彻十八大以人为本的政策方针,在出口设置了一个吸烟点,地上零星散落的烟头逐渐增多,出口玻璃幕旁大理石台阶上的猫粮也多了起来。喂流浪猫的帆布袋女孩络绎不绝,猫由一只花白,变成三五结伴。来领受恩惠的猫们,也没了野猫的凶戾,温顺地被它们的救世主逗弄着,大团圆画面,很好,我就看着,匀速走过。不少被猫咪轻柔奶气的叫声蒙了心智的人,会驻足片刻,享受下这祥和的夏日氛围。

    夜跑回来,远远瞧见一位上海阿姨手持电棒,蹲在街边的矮灌木从旁,一只手拎着一塑料袋猫吃食,一边轻声地用上海话喊着:“喵喵,别怕!过来吃饭啊!”“ 小猫是这两日刚刚出生的,好小只,我瞥见过它一次,它还没去到过这低矮狭小的灌木从外的世界,这个半夜有人拿探照灯照你老窝,说你饿了的大上海。

    家里都不用说从有记忆起,我的母上大人,典型东北女人性格,可以负责地向我保证,家里除了活人,剩下不会养其它的活物。可能在她眼里,小金鱼和房厅钢琴边上的发财树,都不作数,是死物。

    而我好像也不似其他同龄的孩子,哭闹着,要一个宠物。

    听到聚会上的宠物话题,我总是很安静,木讷地陷入脑中的静止世界,白茫茫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我的肉身实体,但我能看见,这个白色的立方,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我的意识尚存。

    “小天,你怎么不说说你的狗?” 猛地抽离回来,我哪有狗?暗自寻思着,“大学时候你养的许仙啊?” “啊,对,我的许仙,对,许仙…”

    许仙,是我养的一条狗,可是我全然不记得它,没有证人指正,并附上证词,我难以说服自己那个大三的夏天在女生宿舍里偷偷养过狗的人是我。

    它扬着一张毛茸茸灰白色的小脸,湿润的鼻头,油亮圆鼓的小眼睛,开心地摆动着的短尾巴,在春末入夏的傍晚集市上,我在狗贩子手上,买下了它,要30,15块,我把它带了回来。学校在离这个城中央最大的集市2小时车程的农村,其实本地人说那是郊区,离真正的农村还远着呢。我不明白,学校四周都是玉米地,只有这一片白墙灰瓦的仿古新建筑群,但大家都说这是城里,是新开发区,是个欣欣向荣的好地方。在去排出城的公交前,我买了一个垫子,想着回去给它再拿纸壳搭个狗窝。同去的舍友,说起自己童年被父母锁在家里,幸好有《新白娘子传奇》陪她,披着屋子里最接近纯白的单子,在家中乱飞,丝毫不觉得苦闷,到现在都能津津有味地看下去。听了这一番追忆,我决定给狗起名,许仙。没其它的,就是懒得再想。

    以前的自己,好像做很多事情都是无意识地,把许仙抱到宿舍楼门口,全身黑色劣质西服的宿管阿姨,站在楼门口正和保洁阿姨两个人咬耳朵,嗑瓜子。“不许养宠物”的舍规才俏皮地影影绰绰地出来招呼。许仙当时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一推就倒,一吓就尿的年纪,把他塞到帆布袋里,室友走左边,我在右边,右胳膊不自然的护住了包。我们一行三人,成三角形方阵坦然地大步踏进一楼大厅,两位小姐妹热情地跟阿姨照常寒暄,一边快步前行,我陪着僵硬的笑,右转进入楼梯间,急忙把许仙的头从布袋里刨出来,透亮的麦丽素圆眼珠注视着我,是的我们到家啦。

    那时候,杰伦会在电视机里酷酷地用台湾腔说:“我的地盘,我做主!”,那个时候,校超市中国移动简易的办卡台,是有69元包月套餐送自行车的活动,在楼下分辨出哪一辆是自己的车要看人品。许仙在纸壳子加屁垫组装成的狗窝里只睡了一天,然后就四处乱睡,除了睡在四处,拉尿也在我们这个10平方不到的立方体里。晚饭后,天稍有些见暗时,我们两个人会把许仙偷渡出去,它好像也习惯了这状况,逐渐找到了其中的门路,可以顺利地把小脑袋探出来,路过“亲切的”黑煞使者时,都要猝不及防地给它的小脑袋一剂重压,若无其事地欢脱地走出去。出了门50米,它就会按捺不住,两只肉爪使劲儿刨着兜沿,放它到地面,舍友会跟着它,我去领自行车,这也是一个检测今日人品的过程。

    我们两人一狗,一车,在北方干燥的暖阳落日里,在图书馆前的空旷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跑着,笑着,闹着。很有,很有青春不能言说的样子。

    暑假在期末考试后来了,舍友养的小仓鼠也在通宵备考那晚,成功越狱。第二天寻无踪迹,后在保洁阿姨口中听说了一只死相惨烈的老鼠,被从水房门口的柏油地面铲起来丢到了硕大的绿色环保垃圾箱里。

    火车票是后一天的,临别赠品是一根超大鸡腿,平时自己是不舍得吃的,买来了一个。许仙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长大了许多,小狗的稚气脱了太多,可爱是还有一些,面见鸡腿,它疯狂地冲上来撕咬,吃的胃圆鼓鼓的凸出来,摸一下,硬硬块块的都是刚吃进去的鸡肉,也觉得对不起那只鸡,为什么最后会到这只狗狗的肚子里。人太可怕。

    同届的一个蒙古族姑娘,家就在学校附近的县城里,她说她大姑家有院子,可以收留许仙。没有不舍,没有觉得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了,就是觉得挺好,有人表示愿意对它好,我就信了,就把许仙给了她,没让她发照片回来,也没再过问过。就这样忘了,大学里的生活就像许仙,真实地存在过,可又太不成熟,太恣意妄为,太青春,太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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