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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甚至有结婚的冲动。虽然,举头四望,苦思冥想,身边并没有那样一个恰如其分的人。」
「你所说的恰如其分,从来都是捕风捉影。人世间,从来没有十全十美这种东西。没有从天而降的适合,只有矛盾得不那么狰狞,只有磨合得不那么痛苦,仅此而已。」
「汶,这样的夜,我并不想听你一顿教训。」
「好的,既然你不愿面对,那么我们略过它。换一个话题,是哪样的一刻,让你有这样的冲动。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一个不婚主义者。」
「那也不过是表面风光拿来自欺欺人的名头罢了。什么不婚主义者,不过是害怕被人刨根问底,又实在遇不到好好先生的烟雾弹罢了。是在火车站,深夜十一点,旅人面露油光,神情倦怠,风尘仆仆,我在他们之中,和他们一样,忽然很像念一种感觉,有那样一个人,默默地等我回去,或许煮了一碗面,或许温着一杯牛奶,或许守着一方厚实的拥抱,抱拥一滩堂皇的灯光。 」
「结婚,不能仅仅只依靠一种感觉。它哪怕不是一个答案,也应该是一个公式,让你有离真相更近一步的希望,至少,有这份希望,原谅我不得不说,它需要许多的计算。」
「你把婚姻说得像是一捆青菜。」
「为何不可以是?青菜有营养,这个比喻不算刁难。」
「其实,我遇到过一个人,甚至让我萌生了结婚的念头,但是,只是那么一瞬,或者说,几个小时的时间。过了那一阵仿佛猩红热般的迷糊,整个人瞬间清醒下来,像烧红的铁刺啦一声变得坚硬如冰。」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那么他身上至少有一点,是别人无可比拟的。那一点,恰恰是足够打动你的地方。」
「不,你错了。打动我的,让我心甘情愿想要投进婚姻牢笼的,不是他这个人本身,而是他说的一句话,他做的一件事。如果换做别人,我可能也会有相似的念头,而这,正是我感到讽刺和悲凉的地方。」
「怎样一句话?怎样一件事?」
「昨晚睡得好吗?这句话。替我准备早餐,小心翼翼地周全,这件事。我仿佛看到一种带着暖意的,闪亮日子。那一刻,阳光从窗外烂漫地照进来,我觉得时间大可以停滞。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没有别的心事可说,我没有别的念头可想。」
「说到底,每个人最终,都只爱自己。结婚这件事情,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被取悦,被照顾,被感动。」
「我不会用你这种口气来说这段话。我没有那么愤世嫉俗,我对人性也没有太高的冀望。他这样对你,一定有他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你美丽,你富裕,你性感,你聪明,或许你平凡到一无是处,但是他在你身上,获得了一种甘于奉献的,爱己及人的精神光芒的滋养。所以我和他,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人和人,面对婚姻这件事时的选择,没有什么不同,你不要对它轻蔑,更不要将它高看。」
「阮,你让我对婚姻的好感又降了一格。」
「不,何德何能。我从不劝谁结婚,或者不结。说到底,都不过是彼时彼刻,各取所需,便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一个过程,不必弄得太煞有介事。我认为的是,你可以不结婚,但你不要成天抱怨独身,你可以害怕孤独,但你不能投靠结婚,就对它指指点点,过河拆桥。说到底,人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学会承担,切忌怨天尤人。以及最重要的,凡事不能怀抱太高期望。」
「阮,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有时候冷清理智,一针见血得可怕。」
「有,至少一打。甚至有人耳提面命,为何不干脆走到马路中央,一了百了,既然凡事看得这么寡淡无趣。」
「那也太坏。」
「不,我感激他,他愿意说狠话,总好过风凉话。」
「那又是什么让你迅速冲淡了那念头。」
「是的。当我坐在沙发上看书,听音乐,偶尔看看窗外,回过头,他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工作,抬起头,我们目光交汇,一个得体合理的微笑,十分有默契,却也仅此而已;当我们一起坐地铁,隔着一段距离,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当我们走在公园的河边,我们看不同的风景,我会因为一片树叶停住,他钟意一旁观看半大还未开化的少年,似在追忆往昔。我觉得什么事情我一个人不能够,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透明如空气,如果婚姻就是这样的细水长流,那么也太让人窒息。」
「所以你喜欢一个人。」
「是的,的确。当然我指的是,大多数时候。我不会爱上一个,我太过熟悉的人,更不会爱上一个,我感觉陌生的人。」
「熟悉,便没有余地,陌生,便没有顾忌。这都是极其可怕的。」
「那么你呢?你可有过刹那间,想要结婚的冲动?」
「哈哈,没有。我只有过,刹那间,想要给自己买花的冲动。」
「不必冲动,想要买,即刻买,有钱难买心欢喜。」
「或许我是个比较固执,甚至奇怪的人。我始终觉得婚姻源于一些人对自身脆弱的一种超越的渴望。真正勇猛刚进的人,或许只愿意,或者只可能独自修行。」
「你并不奇怪,汶。你很清醒。奇怪的是他们。谢谢你,汶,火车就要开动。夜已经很深,让我们结束今天的倾诉。」
「晚安。」
「晚安。在这之前,对自己说一句话,你值得爱与被爱,无论爱你的是什么,无论你爱的是什么。当做一种信念,它会助你挨过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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