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条岔道上和理发师分了手。
妹妹说,她很喜欢理发师那头漂亮的红发,它看起来和夕阳的颜色没有差别,而她非常常欢夕阳。
理发师说,谢谢您这么说它,有机会,我也为您调出一种适合你的颜色。你知道,夕阳的红色有那么多种,但他现在知道她更适合哪种红色了。
妹妹问,那么我适合哪种红色?
理发师说,您适合那种夕阳红色的光圈里最外层的浅色。
为什心?妹妹问。
因为您的肤色苍白,使您显得不真实,就像是在空气里随时会化掉一样,像一滴水将融进水里一样。您像是不喜欢这个世界,或是曾多次度到这个世界的惊吓,但您眼里却很少有恐惧之色,相反,您的黑色瞳仁呈现出的则是由于多次惊吓而感到的厌倦,您正慢慢地从这个世界之中抽离出来,像是在为最后一次的完会抽离做准备。因此,您的灵魂就像夕阳的红晕最外圈的红色。而我想,这种颜色将会很衬您的肤色,它使人们注意到您那双眼睛,注意到其中的厌倦和抽离,这将使偶然见到你的人在看不见你的时候忽然想起你,猜测你过去的遭遇或未来可能的发生。
我和妹妹顺着路走回村子。其时,已到中午了,我们先带着钱去村长那儿交上我们应该缴纳的款项。
从村长家里出来后,我对妹妹说道,路也不是非要修,他们总是能想出由头从我们身上刮钱。
妹妹说道,希望今天晚上风大一点吧,把他们保险箱的钥匙刮走,比如说,刮进咱们院子里。
这样,我们还需要等待另外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潜进他们家里,偷偷用钥匙打开保险箱,将里面的钱全拿走。我说。
在他们还没搞清状况前,我们就收拾东西离开这个村子。妹妹说。
离开咱们家吗?我可舍不得,我说道,算了,就别让他们丢掉保险箱的钥匙了,这样也不会被我们惦记。我说。
所有的事情都令人感到沮丧,我们继续生活,然而像是活在一个个并不通明透亮的夜里,而是在这样的晚上,那些晚上,天上不出星星,光露个半黄脸的月亮。
不过,现我们总算回到家了。 家里面的空气令人窒息,因为一只野猫跑进了我们的房间。在昨天夜里我们没有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门窗紧闭,透不进一丝风,偷偷扒开窗户跳进来的野猫在一昼夜里将室内的所有氧气都消耗尽了,同时还吃掉了桌子上所有留下的食物。我和妹妹打开房门进屋,五秒钟后,同时都感到头晕、胸闷,仿佛有太多的气体积压在胸腔之内,那股气体挣扎着,挣扎着,想要冲出去。
我和妹妹打开窗户,让门也大敞着,苍蝇、蚊子都飞进了屋里面。在一把椅子的下面找到了那只野猫。
我和妹妹把它抬到院子里,一个小时后它醒过来,冲着我们叫了两声,走了。 直到晚上,我们才关闭面户,关紧房门。
屋子里面进来很多苍蝇、蚊子和其他小飞虫。躺在床上,苍蝇和蚊子会发出讨厌的、不绝的嗡嗡声。听点音乐吧,想要以音乐的声音盖住它们,因为我和妹妹不肯承认,它们的企图是把我们赶到房顶去睡觉。夜很凉,也许会有露水,睡在房顶就容易生病,而且风很大。而屋子里却很闷热,还有苍蝇和蚊子,苍蝇喜欢站在你的脸和大腿上,带着你能相象到的病菌,软乎乎、热乎乎地在皮肤之上两厘米高处飞着,而蚊子的叫声你害怕,一旦痒起来,甚至能把皮肤挠出血。
屋里呆不住,房顶上也不行。村子里的商店有卖蚊香的,我们准备去那儿买一盒。
月亮像一块大饼。很晚了,村里的道路上还没有人呢。要到十二点以后,失眠和焦虑的村民从床上爬起来。蟋蟀在两边叫着,不令人觉得吵闹。
超市还没有关门,有几个男的在那儿打麻将。开着的灯上趴了一大串黑糊糊的小飞虫,风把灯吹得左摇右晃,那些小飞虫也成团地前,后移动。桌上面的纸币被风吹来吹去,一会吹到这个人跟前,一会儿吹到另一个人跟前,他们和气得很,不计较究竟自己的钱是变多还是变少了。周围的地板上也有一些零钱,有的被风吹得更远。
我们捡了很多纸币,很多钱。
风很大,有些人院子里的衣服被吹走了,挂在路边的树梢和石头上。那些衣服仿佛在吟诵着出走的颂歌:风啊,把我带走吧,到城里漂亮的建筑那儿,我们期待城市,期待漂亮的女人、帅气的男人、装饰华丽的汽车。我们喜欢漂亮的现代化。漂亮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儿我们总也闻不腻。这我可呆腻了,风啊,吹得厉害些,更厉害些吧,把我们带到现代化的城市里去! 我和妹妹看见挂在院子里的衣裳跳着欢乐的舞蹈在夜色里飞走了。 明天早上,村民们收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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