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一阵猛跑,终于是窜进了狐狸洞,可怎奈这洞中却没有可以阻人进来的石门什么的,况且就算有,恐怕如东华那样的神仙,也是拦不住的。她来不及细想,就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用被子死死捂住。
待东华进来时,瞧见的就是凤九一动不动的盖着被子,伏在床上的场景。他扯了扯被角:“小狐狸,你以为盖着被子,就可以躲得掉?再不出来,我可要将你拎出去烤了……”
“啊?不要不要,我这么小,还不够帝君塞牙缝的,帝君不要把我烤了!”凤九惊慌失措的从被子里跳出来,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自己的原身有多大个。
某个憋笑辛苦的神仙,一脸正气道:“本帝君的牙缝没你比划的那么大……”他咳嗽一声,压下嘴角的笑意,皱眉道:“不过,我不能被你就这样白白占了便宜,你当要受些惩罚……就罚你抄录一百遍天条吧!”说着,东华的手中青烟飘渺,一本牛皮纸的书册,便跃然于他掌中。
凤九自在心中掂量了一番,比起自己的小命,抄一百遍天条,真真是小事一桩了,她果断接过书册道:“帝君说的是,凤九这就去抄录。”
“嗯……去吧!”点头,起身,再悠然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幻出一本佛经,悠闲的翻看。东华这一系列动作,看的凤九咬牙切齿。
半个时辰后,坐在狐狸洞中抄录天条,抄得脑子晕的凤九一抬头,巧不巧正瞅见坐在对面小案前看佛经的东华的脸。
他今日拣了件绛紫的褂子着身,妥帖得很,这身段儿更是世间难得的颀长匀称。说起来,凤九私底下有个不太好的习惯,总喜欢没事儿拿别的男子和自家四叔比较一番。然而她发现,这安静看书的神尊,光这眉梢一挑的动作,做起来就比她四叔来得勾人。
啧,怪不得说姜还是老的辣。
“抄完了?”东华突然的开口,让凤九一下回过神来。
她翻了翻手边才抄了一点点的天条,唔了一唔:“快了。”
东华抬眼注视她半响,起身走到她案边,翻了翻她抄的天条,沉思片刻,又看向凤九,道:“你诓人脸都不红一下的吗?”
凤九:“…………”
东华拿起凤九手边的纸瞧了几眼,认真地再瞧上几眼后,扭过头来问她:“小狐狸,你是不是饿了?”
这句话问的凤九真是莫名其妙,好歹她也是和东华同桌吃了晚饭的,他怎的会有此一问?
东华将纸整整齐齐地摊在凤九眼皮子底下:“这些字你写的真是……掉了你青丘女君的脸子!”
凤九仔细瞧了瞧自己写的那几页,诚如东华所言,可谓“一言难尽”,通俗来讲,仿佛是一个濒临饿死的人,拼着手里最后几分力气,写下的遗书……她略显尴尬:“…………我自小不擅诗书,我爹亦不甚忧虑,还望帝君海涵。”
凤九的话,说得文绉绉的,理解一番就是,我打小字丑得没法说,我爹都为此愁得想削我,奈何并没有任何进步,你老人家还是凑合着看吧。
东华似乎是给眼前这只小狐狸给气笑了,他将那几页纸轻飘飘的挥到一边后,对她道:“抄成这样,本帝君实在没法儿看得懂,你还是先练练字吧。”他将一支蘸了墨的笔递给凤九,待她握稳后,他梅骨一般修长好看的手便覆了上来,与她一同握住这支笔。
凤九瞬时感到一股子别扭从脚底冲到了头顶,手猛地一抖,险些把墨汁给抖到素白的纸张上。
“帝君你……”
凤九顷刻便感觉身后似乎有人靠近:“怎么?我教你写字,委屈你了?”
凤九憋着一口气,整条胳膊都僵住了,嘴上还要波澜不惊的回话:“劳帝君亲自教导,凤九不胜惶恐,只是帝君你老人家这手……”
“胳膊放松些,这样如何落笔?”东华提醒她,待她的胳膊稍稍松下来后,便握着她的手落笔纸上。他的字,本应恢弘肆意,但此时却刻意换了习惯,以小楷书写,秀气得像个女子,他道:“你的字委实看不过眼,一个姑娘家家的,真是不大像话。”
东华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在凤九眼中像极了当年那个温文尔雅,又宠她入魔的凡间陛下。
她嘴唇动了动,几乎就要鬼迷心窍脱口而出的那一声“陛下”,又被她的理智蛮横的压了回去。直到东华握着她的手写完了一章,她都再没说过一个字,甚至连敷衍的笑,都笑不出来了。
东华松开了凤九的手,她低眉乖顺的谢了他的教诲,那股子疏离却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凤九抄录天条直到深夜,狐狸洞中的灯盏陆续亮起。
凤九生来仙骨神身,虽还没有飞升上仙,但一夜不眠于她来说,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本就不擅诗书,而今夜做的,又尽是抄书这种百无聊赖的事,入夜便困顿不已。苦于东华依旧岿然不动的坐在那,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累了。
不论人神仙魔,这一累,就极容易走神。一走神,便更让人想去找周公下棋。凤九几经挣扎,还是扛不住,歪头睡了过去。
看着她的头一歪一歪的在半空中磕了抬,抬了又磕,旁边的神尊忍不住摇了摇头,闪身上前伸手一托,便让人稳妥的歪在了自己怀里。他托住她的头,将人轻轻抱起来,几乎是飘着来到了床边,愣是连个颠簸都不曾有,转眼便将人放在榻上。他扯过被褥给她盖上,妥帖的掖了掖被角。
许是睡的舒坦了,凤九满意的翻了个身,嘴里念念有词。
东华只听她咕哝着什么,他凑近些才听清楚。
她说:“陛下,你别走。”
心口的位置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有些发疼,东华看着她的脸,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她拢到自己胸口,轻着手给她拍背。
“九儿乖,我不走了,不走了……”东华挥灭了屋中的灯盏,黑暗中,他的下颚抵着她的额头,嘴角微微扬起。
还记得当年父神对他说,这世间的缘分啊,连神都说不清道不明,最是难以掌控。那是一种十分脆弱的关系,若是不小心碎了,断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无论飞禽走兽,仙神妖魔,当真放在心上的,总得小心翼翼地护着才是,莫要到头来人去楼空,抱憾终身。从前他不甚明白其中含义,却原来差一点,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夜色朦胧中,抱着怀里的尚且温暖的人,他竟然有那么一丝庆幸。就像是当年在若水河畔,最是千钧一发的瞬间,她替他挡下擎苍那一击后,他抱着的那个委屈得满脸泪痕的她一样。
“九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次日,凤九从美梦中醒来,她已经许久没做过如此好的梦了。光亮从窗外照进来,因为有了一层窗纸的隔阂,好在并不刺眼。然而,她却敏锐的发觉,这狐狸洞有些不对劲。且不说她是怎么睡在床上的,她现在伸手就能搂到的,是谁的腰?她手里攥着的一截儿衣领又是谁的?她忐忑不安的慢慢抬起眼……很好,眼下这个被她扯得衣衫不整,香肩半露,还枕着半截胳膊的,正是那一十三天太晨宫的宫主,东华帝君本人。
凤九现在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她,她,她昨夜到底对床上躺着的人,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为什么他会睡在她的床上!他的衣服怎么了,他的头发是被她啃的吗?难不成她昨晚对一个远古尊神“霸王硬上弓”了?
作孽哦,凤九觉得,她现在活像个在青楼招小倌的女流氓!阿爹啊,我对不起你和阿娘的教诲,我昨晚好像把东华帝君给嫖了!
活了七万多岁的凤九,头一次有了生无可恋的想法,此等罪行真真是罄竹难书,就是当场自戕都不为过。
于是,在东华清醒过来之前,自知已经将青丘的脸面丢了个干净的青丘女君,利落的翻身下床,一溜烟的逃出了狐狸洞,往十里桃林避难去了。
托某人的福,东华昨夜睡得不太好,虽说尊神其实不用休憩,但并不代表他睡不着,然昨夜着实折腾得有些狠,他没想到,平日里瞧着挺老实的小狐狸,夜里睡相竟然如此之差……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着实称不上整洁的领口,他昨夜可算是誓死按住了她,才没给她一爪子撕烂了衣服。待凤九出了狐狸洞,他悠悠起身,嘴角微微一挑,浅笑道:“你跑得了吗?”
东华眨眼间,便给自己换了身衣裳,顺带梳理了一下自己被凤九的狐狸牙,啃得炸了毛的银发,之后等了半晌,才追着凤九,出了狐狸洞。
且说凤九,她一路狂奔,火急火燎的冲到了十里桃林,以往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一路上被风吹得有些狼狈不堪,当她呼啦啦的从天上掉到白真跟前的时候,白真正和折颜吃着早饭。
存稿已经快告馨,估计等我新文连载完结才能继续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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