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
大娘只能坐在凳子上,也许永远也无法站立起来了,看到她这样,我常常无奈、心酸。大娘的腿折了,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跌断的,便留下了残疾。看到我,大娘热泪盈眶,忧心忡忡地说,儿呀,恐怕这腿是好不了的。
我也无能为力,只好再三安慰她,说一定会好起来的。其实,我心里也知道这善意的谎言是多么的违心,都这个年纪了,哪会有奇迹出现呢?大娘是一个好人,在我们那一块有着极好的人缘和口碑。
大娘人十分随和,跟隔壁邻里相处极好,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和乡邻红过脸。因为人好,所以她家特别聚人气。自小我就喜欢在她家里玩,喜欢趴在她家桌上吃那可口的饭菜。听母亲说,我出生后,便常常被母亲抱到大娘家玩,像珍宝一样得到哥姐们的喜爱。能吃饭的时候,我便用小手在她家菜碗里乱抓。工作后,每次回到老家,和大娘坐在一块拉家常,她老人家依然会情不自禁地将往事从那如烟的岁月里扯出来,让我倍觉温馨。
大娘有副热心肠,喜欢帮助人。谁家有什么喜事,她总是不请自到,主动地帮着打杂,她总是忙碌不停。她是把别人家的事当作自家事呀!
当年我结婚在家里办喜酒,就是大娘主厨。结婚第二年,我家惨遭变故,祸不单行。伯父饮恨辞世,父亲撒手人寰,奶奶中风后与世长辞……那段岁月不堪回首,想来便觉肝肠寸断。但大娘的热情无疑在最寒苦的日子里带给我安慰。奶奶中风弥留期间,大小便失禁,我们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束手无策。但大娘不怕脏,帮奶奶擦洗。在那臭味熏天的小房间,大娘显得若无其事,连续几天,忙里忙外,实在难为她了。
大娘家里曾经有一口大灶,成了公共灶。乡邻自种的花生蚕豆,都喜欢拿到大娘家的大锅大灶上炒,大娘便乐得合不拢嘴,常常丢下自家的事不做,一屁股坐到大灶前,帮着烧火,一边和大家聊着。聊着聊着,花生香了,熟了;蚕豆蹦了 ,开了。然后起锅,大家一起品尝,有滋有味。后来,细哥新盖楼房,曾经为邻里服务了二三十年的大灶大锅也破了拆了,想找会当年那其乐融融的日子 已经不可能了,我只能在安静的时候甜甜地回忆。
如今的大娘,已经不能够为邻里做事了,但她依然竭尽所能发挥余热,既然只能坐在家帮着隔壁两岸看看门,逢着有客人来访,她也会代为招呼。
每次回到老家,我依然保持着去看看大娘的习惯,喜欢听着她热情招呼“儿呀,你回了”。大娘,也经不住岁月的打磨,愈发苍老了,我只能默默祝愿她健康莫再被疾病折磨。大娘若安好,便也是晴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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