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X滔滔不绝的演讲中，我们承受着源源不断的蒜味。
透过阳光的照耀，我能看到喷薄四溅的口水。
还有门牙上粘着的一片韭菜。
终于，她停止了讲话，走向会议室的门口。
“别吵到别人”，X关上门，“咱们继续”。
我扭头又看到了大家脸上肌肉的抽动。
和更加绝望的眼神。
7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很珍惜晨会。
因为只有这时候她才会和我们用语言沟通，其他时间都是用QQ。
（以下没有引号的部分为QQ聊天记录）
滴滴滴
X 发送给 我：在么？
“你看不见我么？”，我坐在工位上，一脸诧异的看着旁边的X。
X 发送给 我：有事，这里说。
我 发送给 X：在……怎么了？
X 发送给 我：你去找一下L，问一下昨天给她发的邮件处理完了没。
我抬起头：“L，昨天X给你发的邮件处理完了没。”
L说：“工作弄完给她了，邮件没回。”
我 发送给 X：她弄完给你了。
X 发送给 我：让她回邮件。
我再次抬头：“你回一下邮件吧。”
我听见L一声叹息，面露难色。
L 发送给 我：X发的邮件我不知道怎么回。
我 发送给 L：啊，这么难啊，她交代给你什么工作啊
L 发送给 我： 邮件里写的是“看一下QQ”
我 发送给 L：……
8
最终，L还是回了邮件：看了。
因为第二天晨会的时候，X特意强调了这个问题。
“有些同学的执行力很有问题，收到邮件也不处理，这次就不点名批评了”，X满脸微笑的拍了拍L的肩膀。
L就这样加入了小团体，标志着抗X二人组成立。
9
L入职很早，她的加入让我对X的历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那时候，公司在疯狂扩招。部门老大很急，X同期的那批老员工都升职了，X也是那时候调来这个组的”，L沉思了一会，“我是扩招的第一批，老大面试完就把我放在这个组了。”
“你没跟老大说过么？”
“当然说过，老大和我说‘有些人在那个岗位不是因为能力出众，而是在那个时间只有她可以用’”，说完，L苦笑了一下。
即便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的记得这句话。如果我听到这句话会羞愧的离职吧。
我一直以此鞭策自己。
X听过很多次。
依然没有离职。
10
那年冬天，大家都很忙。996已经算是不加班的常态了。
写字楼晚上7点后就不再提供暖风，大家披着毯子、围巾取暖。
“我在休息室的床底下找到一件军大衣，特别暖和”，X穿着一件变色的军大衣坐在工位，上面还飘着一股霉味。
L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件衣服之后和我们说：“衣服外面都是硬的，我觉得那件军大衣能自己立起来，真佩服X能穿上。”
我之前听到形容衣服能立起来，都是在说袜子。
X说利用晚饭时间可以开个晚会。
我们看着楼下早早收摊的包子铺，欣然接受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会议室里看见X拎着一份螺蛳粉。
我们表示强力抗议。
第二天，X的晚餐变得正常很多。
粥和馒头。
她还是有优点的。
比如知错就改。
至少，在她拿出王致和臭豆腐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随着X的一声怒吼，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臭豆腐的盖子也被打开了。
可惜她拿着瓶子的角度有些不对，里面的汤撒了一桌子。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隐约闻到那件军大衣的霉味。
第二天早上，保洁阿姨在会议室里惊呼“谁在里面拉屎了！”
我用余光看到X僵住了几秒。
大家都知道，X是知错就改的。
从此，我再也没看见她在会议室吃过臭豆腐。
她看着剩下的半罐臭豆腐，一咬牙一跺脚。
在茶水间全吃了。
“不能浪费嘛”，X拿着空罐子回来了。
我看着X喝了一下午的水，有些后悔。
当时我要是把盖子打开就不会撒一桌子了。
那样就不会害保洁阿姨在里面受苦。
现在我已经成长了，但依然有些后悔。
当时我要是把盖子打开就不会撒一桌子了。
那样就不会害保洁阿姨在里面受苦。
还有，要是臭豆腐再咸点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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