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是我家楼下的猫,离开周庄之后,我时常会想起她。
事实上我很少见到这样好看的猫,大部分的人养的宠物都是些国外的猫,美短,英短,折耳什么的,像阿黄这种通身金黄,毛发柔顺的狸花猫,真的很罕见。
我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我还在周庄工作的时候,有一个下雨天我在楼下站着,她也在楼下卧着,雨停的时间遥遥无期,我就在那摆弄着手机,并给她来了一张全身照发到微信群里。
“这猫真好看。”我跟朋友们说道。
我向来是喜欢狗的,因为狗可以和人很亲近,而猫不同。猫总是给人一种距离感,又或者直白点说,它们有心事,而我猜不透。
但她又有些不同。她并不会在我弄出一些声响之后就逃之夭夭,她会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当我走到她面前抚摸着她的毛发时,她又温顺可人。
这便是阿黄了。
当我与她认识的越久,我就越喜欢她。
终于在某一天,我把她装进我的书包里,带她去看看,许多个街道外的世界。
她就躺在我的书包里,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周围的人们,灵敏的眼珠随着人的移动而移动,很乖巧,也很警惕。
我并没有计划好要带她去哪里,如果有了目的地,那就无法被称为一段奇妙的旅程——如果发生的所有事都在意料之中,那也就算不上奇妙了。但在我书包里的她是否觉得浪漫与神奇,则是我无法了解的了。
当她兴奋的摇起尾巴时,想必也是对这段旅途的愉悦表达。
微博上总是有许多宠物的视频,它们告诉我,猫咪都是喜欢吃小鱼干的。
于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一份小鱼干,将它轻轻放进书包里,放在阿黄的爪子下——我可不想让她挨饿。
在路口拐角处的便利店,我买了一份小鱼干。我也不知道,这种给人吃的小鱼干,阿黄会不会喜欢。于是我选择尝试一下,将小鱼干放到她的嘴边,她先是嗅了嗅,然后张开了嘴。
阿黄用她的行动告诉我,她并不讨厌我给她买的东西。我也告诉她,跟着别人离开时,也不可以饿着肚子。
人工湖里有很多真的鱼。这些无所事事等人投喂的锦鲤,吸引了阿黄的兴趣。
她轻轻的喵了两声,我把她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湖边的长椅上,坐着不同的人,不同的狗,不同的猫。我站在湖边,阿黄也站在湖边。霎时间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锦鲤的呼吸声,我的呼吸声,阿黄的呼吸声。
她望着锦鲤们出神,而我望着她出神。
她或许渴望更大的小鱼干,而我渴望着更热烈的老去——她所理解不了的那种老去,那种由内而外的,成熟,然后接近死亡的老去。
她金黄色的绒毛在微风中颤动着,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她已经下坠的尾巴。
“走吧,这些鱼儿不属于你。”
她听懂了我的话,缓缓爬进了我的书包。
当我遇见栖霞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也许我与她在路上耽搁了太久,那些枫叶也等了我们太久,从绿色等成了红色。
人群已经从山上顺流而下,他们愉悦的表情被枫叶映衬着,而那些枫叶也偷偷的点燃了天空,点燃了栖霞山。
一路上不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小鱼干,她睡了一路,直到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脑袋,她睡眼惺忪的看着我,也看着头顶的枫树们摇曳着。
“没见过这样的夕阳吗?”
她从书包里钻了出来,而我则躺在一片已经有些枯萎草地上。
猫都是会爬树的,想必这是他们的祖先刻在他们基因里的东西。阿黄小心翼翼的爬上一棵枫树,身材瘦小的她,也让枫树飘落了两片枫叶。
她卧在树干上,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欣赏这一颗通红的落日,而我则只是感受着落日的余晖——阿黄就可以亲眼见证落日的老去。
“阿黄,站的高,才可以看的远吗?”
妈妈告诉过我,不论在外面玩到多晚,都得送女孩子回家——即使那个女孩子是一只猫。
回家的时候月光照在阿黄的脸上,她的熟睡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她的胡须随着呼吸有规律的上下颤动着,就像是用它们感受这宁静的月光一般。
很多时候我也想成为一只猫,拥有可爱的面容,拥有柔顺的毛发,拥有犯错时被原谅的资格——人们总是对猫报以极大的宽容。
“阿黄,你做过什么错事吗?”
她叫了两声,我赶忙回头看她。
她的眼睛正在盯着路边的商贩。
“喂,铁板鱿鱼可不是鱼啊!”
“喵~”
“好吧,铁板鱿鱼也可以是鱼。”
我走到小贩面前,问他要了份铁板鱿鱼。
“要辣吗?”小贩问我。
我把阿黄抱在怀里:“问你呢,要辣吗?”
她只是盯着鱿鱼,连叫声没有心思发出了。
“不要不要。哈哈。”我笑了起来。
我把铁板鱿鱼放到她嘴边,她便大快朵颐起来。我看着她总觉得有些遗憾,但也说不出是哪里遗憾。等到她吃完时我才后知后觉。
这段所谓的奇妙之旅,也没什么奇妙的吧。
我把她送回了她经常留宿的楼下,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
“能带给一只猫奇妙旅程的,只有可能是另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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