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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6丨铜驼街

776丨铜驼街

作者: Andylee | 来源:发表于2022-01-20 18:02 被阅读0次

    铜驼街,曾经一条街道的名字,其位置在今河南省洛阳市故洛阳城中,“铜驼街”以道旁曾有汉铸铜驼两枚相对而得名。

    铜驼街最早的记录见《太平御览》卷一五八引晋陆机《洛阳记》:“洛阳有铜驼街,汉铸铜驼两枚,在宫南四会道相对。俗语曰:‘金马门外集众贤,铜驼陌上集少年。’”能让少年聚集的地方多半繁华。可见,铜驼街曾是繁华之地。陆机在《洛阳记》中还记录了两枚铜驼的大小,“驼高九尺,脊出太尉府”。

    曹魏时,故洛阳城的宫城正门阊阖门向南,直通大城宣阳门(大城南垣共置四门,从东数第三门为宣阳门),宣阳门因此成为曹魏洛阳城的正门。二门之间的阊阖门南街成为整个都城的南北轴线。魏明帝时,曾置铜驼等诸兽于阊阖门南街,因此称铜驼街。《水经注》卷十六《谷水》记载北魏铜驼街云:“阳渠水迳阊阖门南,又枝分夹路南出,迳太尉、司徒两坊间,谓之铜驼街。”《洛阳伽蓝记》也有记载说北魏宫城前铜驼街两侧,西有右卫府、太尉府、将作曹、九级府、太社;东侧有左卫府、司徒府、国子学、宗正寺、太庙、护军府。照此描述,“铜驼街”除了是繁华之地外,也是功名盛地。

    但《水经注》和《洛阳伽蓝记》中只说明了“铜驼街”这一沿用的地名,并未指出那两枚铜驼是否仍在原地。

    “铜驼街”为后人瞩目的缘由来自西晋人索靖。西晋太康年时,关内侯索靖曾站在宫城门前,对着这两枚铜驼说了这样一番话。《晋书 索靖传》记载:“靖有先识远量,知天下将乱,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会见汝在荆棘中耳!’”(见《706丨铜驼荆棘》)索靖后来在太安二年(303年)守卫都城洛阳时,与河间王司马颙的叛军作战时,身受重伤而死,终年65岁。这一幕不知那两枚终日伫立在宫门外的铜驼是否得见!

    陆机也是太康年间从吴地来到都城洛阳,他也死于太安二年。在此之前,陆机投靠了成都王司马颖,太安二年秋天,成都王司马颖率大军攻洛阳,晋惠帝以长沙王司马刈为大都督迎敌,“破陆机于建春门”。司马刈斩司马颖军的大将军贾祟等十六人,悬首铜驼街。陆机兵败后被司马颖处死。

    从晋惠帝元康元年(公元291年)起,长达十六年的“八王之乱”是围绕着洛阳城展开的。之后不久的“永嘉之乱”发生在晋怀帝永嘉年间(公元307年--公元313年),纷乱的中心还是洛阳城。西晋第二位皇帝晋惠帝时发生的“八王之乱”、第三位皇帝晋怀帝时发生的“永嘉之乱”,给索靖的“先识远量”做了最好的注脚。

    西晋覆灭后,铜驼街上的那两枚铜驼是否仍在,说法不一。不过,铜驼街这个名字,倒是沿用了下来。正如《水经注》和《洛阳伽蓝记》中提到的。到了唐宋时,洛阳城东还有铜驼坊、铜驼陌等地名。唐宋时,铜驼陌广植桃李,高堂林立,参差错落。每当阳春时节,桃花点点争艳,李花多多芬芳,柳丝袅袅风展,蝴蝶翩翩起舞,莺啼烟柳,燕剪碧波,游人结对而行,熙熙攘攘,宋代诗人司马光诗云:"铜驼陌上桃花红,洛阳无处无春风。但索靖及西晋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两枚铜驼在文字中再无人提及。

    因索靖而起的“铜驼荆棘”一语演化成了兴亡迭代的代名词。朝代更迭,人政交替中,在短短数十年间,这两枚铜驼做了默默无闻的历史见证者,但它们的去向和大多数历史一样,常走入下落不明的境遇。在你来我往的征伐中,谁会在乎这两枚铜驼呢?

    铜驼街上的这两枚铜驼原立于故洛阳宫城阊阖门前,此门向南,直通大城宣阳门,沿铜驼街向南,出洛阳城宣阳门南五里就是洛水。洛水上有浮桥。过浮桥继续向南行,正对“大谷关”,过了此关,便是南方。晋永嘉之乱时,洛阳城内外的望族世家、庶民百姓正是在一对铜驼的目送中,踏上了这条南出洛阳的重要通道。“俄而洛京倾覆,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晋书》又云:“自永嘉丧乱,百姓流亡,中原萧条,千里无烟,饥寒流陨,相继沟壑。”

    在索靖之后约有两百多年,杨衒之因行役重览洛阳,见其“城郭崩毁,宫室倾覆,寺观灰烬,庙塔丘墟,墙被蒿艾,巷罗荆棘”,甚至连钟声都罕闻。追思往昔,难免黍离麦秀之悲,故撰斯记,传诸后世。我们在《洛阳伽蓝记》中可以看到,洛阳城的一时兴一时废发生了不止一次。在后来有关洛阳城的记述中,两枚铜驼再无人提起,但铜驼街成为记忆的溯源地。

    到了唐宋时,洛阳城才又再次喘上一口气来。

    从铜驼联想到铜驼街这个地名,兴亡之事浓缩为典故。城池宫阙转眼间易手,金石之物也易朽,那就更不要提人了。我们大致可以猜想到的是,这两枚铜驼最终的命运,可能重回熔炉,化为铜水,再冶炼为兵器。在兵锋交错的时代里,这大概就是这两枚铜驼最有可能的去处。

    在陆机眼中,铜驼是繁华的象征,但在乱兵的眼中,它是攻伐的资本。类似铜驼这样的故事,也有前例可循。例如《史记·秦始皇本纪》有提及,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但是这十二铜人我们也只是在文字中见到,它们最终去哪里了,没有合理的解释,但依照历史的走向,这十二铜人再次铸造成兵器用做杀伐之事,并非不可能。

    始皇帝收天下之兵并非他的首创。相传,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将九州的名山大川,奇珍异兽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史记·封禅书》:“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我们现在知道的是,这九个鼎在历史中也是不知其所踪。

    不论是九鼎,还是铜人和铜驼,虽说都是巨大无比之物,却一个比一个命短。它们虽经巧匠以火淬炼成形,但最终都避免不了不知所终的命运。除了留下寥寥几笔的文字记录之外,这些金石从土里来,仍将归于土。

    再三思量索靖的“铜驼荆棘”之语,恐怕也并非是他的远见,而是索靖看到的历史告诉他的历史教训-------那些看似不朽的人为之物,都将朽坏于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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