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

小念

文/南深

 

同事有个孩子，是个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孩子，叫小念。

平日里，我与小念接触不多，但因我是单位里相对来说属于年轻一辈，所以她总会时不时地跑过来叫我姐姐，然后说能不能陪她玩一会儿。

每次我都以工作很忙，你不要来办公区玩为理由，将她打发走。

后来，我听闻其他同事说起，才知道小念还有一个姐姐，比她大一岁，可惜在她还小的时候，小念的爸妈就离婚了，原因很多，有因为小念的爸爸考上了某乡下的公务员，看不上作为洗碗工的小念妈妈，也有因为小念妈妈连生两胎都是女儿，心里不爽，也许还有其他什么什么原因吧!

总之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在小念爸爸没有考上乡下公务员之前，一直都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全靠小念妈妈省吃俭用，靠洗碗和一些零散的兼职，一分、一毛钱的攒着，供小念爸爸专心备考、供两个孩子吃喝拉撒，原本以为小念爸爸考上了，熬出了头。

没想到，还未出半年，便找好了更好的姑娘，将往日情分抛之脑后，快刀斩乱麻，迅速展开了新的篇章。

我心想，若我是小念妈妈，应该就放下过去，不再为打翻的鸡蛋哭泣，而要将愤怒化成力量，冲破自己的牢笼，让自己拥有一技之长，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光明之路，让所有倾覆自己人的刮目相看！

但我又心想，谁都无法切身体会到别人的痛苦。

小念妈妈伤心过、痛苦过，但阶级的牢笼依然困住了她。

离婚后，小念爸爸从刚开始足月打赡养费，到后来逐渐逐渐减小，后至再也没有。

谁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许，猜都能猜得到。

小念妈妈依然在洗碗，偶尔做点兼职，每天省吃俭用，供孩子上学，其他时间，就在宿舍里，用手机打麻将、斗地主。

小念就在旁边睡觉、发呆、自言自语。

 

有一天，小念跑来和我说，姐姐，我妈妈说要带我去游泳，而且已经在网上买好泳衣了！

我心里想，这挺好，我问她去哪里游泳呢！

“我妈妈说在水上不夜城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上乐园，但是听说门票很贵。”

我知道那里，的确不太便宜，又想着她们的经济收入，担心小念妈妈一个念头闪过，就取消了游泳的机会，这个暑假，小念可是一次都没有被妈妈带出去哪里玩过！

我和小念说，你和妈妈去看看，小孩子应该有半价的，如果觉得贵呢，好像金海公园那也有个游泳池，还可以在网上团购一下，很多地方都似乎便宜一点点，但是呢，你去和妈妈说，一定要争取让她带你去哦，加油！

小念很开心，一路小跑着回去了，看来她很多话想要和妈妈说呢！

过几天，小念的泳衣回来了，给我们都看了，开心得不得了。

我说，你的泳衣到了，准备可以去游泳咯！

她的眼里散着光，嘴里一直说，耶！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了9月份，开学了，她都没去成。

后来我问她，怎么没去游泳呢？

“我妈妈说我太小了，等我长大了才去”

......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说那开学了，你要好好努力学习咯。

我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小孩子，有什么事情又会一直放在心上呢？

有一次她拿来给我看她画的画，里面画了妈妈和两个小女孩，我问她画的谁。

小念说，画的她妈妈、她姐姐和她。

“你想你姐姐了吗”“嗯”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画她爸爸，但是我可以想象得到她心里那一种缺失的滋味。

有一天，我加了班，下班比较晚，小念正好下课，我就和她玩了一会。

快七点了，我说我要回家了。

小念一下就有点懵了，对我说“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再玩一会？”

我说我可是已经下班了。

小念一下就慌了，说一定要我再陪她玩一会。

我安抚她，问她今天怎么了。

“我妈妈在洗碗，我一个人在宿舍，太孤单了！”

说着说着她竟然就哭了出来，哽咽不止。

你可以玩一下手机或者看看电视呀，我说。

“宿舍里面什么都没有，黑黑的，手机我妈妈拿去了，说小孩子不可以玩，我真的好孤单！”

突然间，我觉得心里一酸，我从小生活在父母的保护下、姐妹的陪伴下，周边还有很多小伙伴，每天都有不同的游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孤单的滋味，而她才从幼儿园到小学一年级，就那么害怕孤单的滋味，而慌不择路，让一个大人陪她玩一会，哪怕就是静静的坐着。

从小就没有父亲、姐姐的陪伴，跟着母亲住在宿舍里，没有小伙伴，除了上学就是回宿舍，她称之为“家”的地方呆着，没有游乐场、没有图书馆，什么都没有。

“明天我拿我的沙漏给你玩，我很孤单的时候都会玩它，你看好不好？”

天越来越黑了，我也失去了耐心，虽然同情，却无法制止，也无法感同身受，此刻，我只想逃离这种情绪，回到我温暖的家里，我很自私，但我也没有办法。

真的吗，你要给我沙漏吗，那你不能骗我哦！我不哭了，等下我妈妈看到会骂我的！明天你一定要拿来哦！

我答应了她，才终于可以回家了。

晚上我辗转反侧，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第二天上班，我和小念妈妈说了这件事，很委婉，表达的是希望她能够多陪陪小念。

小念妈妈把最后一个碗洗完，终于完成早上的工作，松了一口气，一边说，“啊？她还哭去嘛你不用理她的，她就是想粘着你，想多玩一下手机而已，你不用理她的！”

然后把双手擦干，拿起她煮好的早餐，出去享受她还热乎的早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