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像你这般无赖,老夫也是没办法的!”公孙否没好气地说道。
“那不能够!”看到叔父无计可施,公孙成业反而得意起来:“谁还能比我无赖?”
“你也知道……”公孙否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们这些孺子啊,做事浑不顾后果。惹出事来,还得让我们这些长辈担着。”
“那你是同意了?”
“不同意你能放开老夫吗?”
“自然不能!”
“那还说什么?”公孙否实在是被纠缠得无法脱身,只得应允。
“真的?”公孙成业喜笑颜开:“谢谢叔父!”
“老夫配合你,但你也不能让我太难做。”公孙否伸出手指:“老夫只能给你容出三天时间来,你好自为之吧!”
“三天?恐怕连杨氏的城门都出不去!”
“你还想怎样?”
“五天!”
“三天!不能再多了!”
“五天!”趁着公孙否没注意,公孙成业顺势又抱住他的大腿:“若是叔父不肯答应,我就不放开!”
“你这是又要跟老夫耍无赖?”
“这不是也没别的办法吗?”
“我真是……”公孙否着实是无计可施:“我真是被你拿住了!五天就五天,现在总可以放开了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我能不能多带些士卒过去?”
“你先放手!”
“不行!”
“这件事没得商量!”公孙否把双手都背在身后:“把士卒全部遣散,这是底线!否则,连老夫也得让你拖累进去!”
“自然是要遣散的!”公孙成业抬头说道:“但邑中本就有四百甲士,我就带上这些,总不算过分吧?”
“老夫带了六百余人,足够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万一不够呢?要知道,以狄人的战力,要伏击吕氏的二百兵卒,可不能是小数!”公孙成业慢慢地计算了起来:“在杨氏城内,叔父总要有人保护;出城搜寻,人总不能聚在一处,又得分开几拨,一拨算是一百人……若是跟戎狄撞上了,那得多危险啊?”
“那也不能。”公孙否没好气地说道:“出发的时候,杨公子辉可是看着呢!你若再带上些甲士,他岂能看不出端倪?”
“可就算是我被绑回去了,借给叔父二百兵卒壮壮声势……”公孙成业犹不松口:“他不能说什么吧?”
“是不能说什么!但老夫这趟出行,毕竟是为着邦交来的,带的兵卒太多,杨国人难免会以为老夫是在示威……总是说不过去的!”
“那就三百!兵卒不过千,他们怕什么!”
“不行!”
“二百!”
“不可!”
“二百,不能再少了!”
“你父亲那么知大体识大礼的人……”公孙否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就一点都没学到,净学些无赖的本事?”
“我又不能像兄长那样继承父亲的爵位封邑,便是学些无赖也是应该的!”公孙成业扮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否则将来为别家做宰,没些傍身的本领,如何能安身立命?”
“老夫真是怕了你了!”公孙否无奈地伸出一个手指:“一百,不能再多了!”
“成交!”公孙成业说罢便跳起身来:“谢谢叔父!”
眼看着公孙成业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直让公孙否哑口无言:“这小子……就这么让他给套进去了?”
按照预先商定的计划,八月初九日一早,公孙否便将公孙成业绑缚起来,叫韩昶带着十几名甲士押送着朝着曲沃奔去。杨公子辉本想随同返回曲沃,但经不住公孙否几句言语恫吓,只得跟随其向杨国开拔过去。待大军行远之后,公孙成业旋即换了一身装扮,又远远地混在了公孙否使团队伍的末尾,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杨国。
使团抵达杨氏城,杨侯葭托辞连日阴雨,宗庙久未修缮被灌满了水,实在不便举行宾至之礼,故而便只在公宫之内设宴礼招待晋国行人。公孙否深知,这宴礼的仪程最是繁琐,对方若是有意拖延,便是等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杨侯如此作为,显然是要延宕时日。公孙否内心忧急,于是便几番推拒,但对方都以礼仪不可荒疏为由屡屡搪塞,直叫他无言以对。好在公孙成业为人不拘一格,且对杨国内情所知甚多,便建议让韩简去寻了杨国司寇之子杨成,以出门游猎为由出门搜寻。
与曲沃纷繁复杂的情形类似,杨国内部亦不是铁板一块,自来司马与司寇便是水火不容。尤其是在有关太子地位的争执中,司马子国属意年长的公子辉,一直有心将他推上储君的宝座;而司寇子上则针锋相对,偏要扶持年幼但具有嫡子地位的公子荡,只因其势力不及司马,经常落在下风。
最近这段时间,司马子国行事诡异,司寇子上(杨昭)虽知其有所谋算,也总想着要横插一杠,但无奈对方行事缜密,端是一点空隙都找不到。如今正在犯难之际,见韩孺子寻上门来,自然是无所不允的,便即命杨成尽力协助。不过,司马子国并不会坐以待毙,眼见晋国行人与子上眉来眼去,自己虽无力阻止,可总也要让人监看着他们的行动才肯放心,于是便让自己的儿子公孙偃随他们一道出猎。
“后面总是跟着个尾巴,行事总不方便,你可还有什么别的主意?”行猎之中,韩简暗中将扮作甲士的公孙成业叫到身边询问道。
“办法倒是有!”公孙成业诡异地笑道:“但就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依着公孙成业的办法,到午时众人扎营的时候,韩简突然口吐白沫栽倒在地。杨成不知其中底细,急忙赶上前来施救,却见韩简突然眨了眨眼,暗中示意让他将公孙偃支开。杨成心领神会,急忙作出哭泣的样子,口中哭喊着:“若是你有什么意外,那岂不是……岂不是要让我整个杨国为你陪葬吗?”
“发生什么事了?”公孙偃兀自在一旁发愣,听到远处有嘈杂声,急忙上前查看,正见到韩简躺在杨成的怀中不省人事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
“是被毒蛇咬中了……好端端的,这可怎么办呀?”杨成谎说:“此番你我二人随行,若是出了意外,便是杨国不亡,你我两家怕是也难以逃脱了!这都是命呀!”
“毒蛇?”公孙偃四处张望了一番:“怎么可能呢?”
“山林之中蛇虫虽多,可也没见过带毒的呀?”一旁也有甲士议论道。
“怎么没有?”另一名甲士反驳道:“前些年我在林中捕猎时就被咬过,是一种带着虎斑的,平常很少见……十分凶险!”
“那……这种毒能解吗?”
“当然可以了!”甲士颇有些不以为然:“否则,我怎么可能还在这里跟你说话?”
“那还等什么?快找药来解啊!”
“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儿找?”甲士悻悻地说道:“我自己又不懂这些的……”
“大夫们家里应该会有吧?”
“对呀!”
“听说司马府上珍奇药草无数,为司马看诊的巫医也是个手段高明的……”
“那还等什么……快去呀!”杨成哭喊道。
“那谁去呢?”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了公子偃。
“我?”公子偃知道家中常有解毒的药草,但又念着父亲的叮嘱,不敢随意离开,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举措。
“还等什么?”杨成怒骂道:“他若没命了,你我都得死!你不想要命了吗?”
“哦……”公子偃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那……我去去就来,你们……等……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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