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妈、舅、姨、姐、姥回母亲的老家给姥爷上坟。
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屈服哦母亲的老家了。最后一次去，是12岁，而今年，我已经有两个12岁这么大了。
老家（我喜欢这么叫，因为从没去过爸爸的老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所有的变化也不过都是由于自然规律和政策驱动，比如村子里年轻人的流失、老年人的留守，比如传统农业花生、大枣的没落。
大姥爷和大姥娘身体都还硬朗，都已是86岁高龄，还是数年几乎没有变老的样子。这是最令人欣慰的。
我们到老家之后没多久就直接去上坟。姥爷的坟还是那个样子，在那里静默着。舅舅负责点火纸，随着大姨的下跪，我们也都跪下来，给老爷磕头，并且痛哭。12年前，我还小，还不懂得人间如此多的悲苦，大多仅仅是静默在坟前，没有汩汩的泪水。而今，我干刚工作，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心中不知不觉增添很多苦楚，泪水不禁喷薄而出，没有终止的意思。渐渐的，我们渐渐停止对姥爷的祷告，静静地，看着火纸逐渐烧灭殆尽，任凭泪水渐渐收敛，哀思任凭春风纸灰裹挟而去。
我们一行人静静回大姥爷家。
回到家，大家聊天叙话。没多时，门口进来一个年轻女人，还拉着3个孩子。看她有3秒钟过后，我就确定，这是当年漂亮的聋哑姐姐大芳。如今32岁的她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分别是12岁、7岁、3岁。两个大的是女儿，一个小的是儿子。孩子们都健康，姐姐很有姐姐的责任心，让人心中一暖。
大芳8个月大的时候得了一场感冒，去村卫生室，医生开了链霉素，没想到，用药过量，致成聋哑。我小时候来老家，大芳还是青葱岁月里的美丽少女，还带着我们几个小毛头去村子里玩耍。由于不能讲话，大芳姐就在田地里用草梗在地上写字与我们交流。那时候，她有一双明亮清澈、纯真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眸，扎着一条乌黑马尾，整个人精神干练，若不说话，只看一眼，会让所有人一下子爱上她。可惜，她不能讲话，也听不见。这让当时小小的我就有一种巨大的扼腕叹息之感。
后来，大芳姐嫁给了同村的一个青年。青年游手好闲，曾创下4天在村里花掉1000块钱的记录。而当时大芳姐靠每天没日没夜帮别人困扎蔬菜，3个月挣了5000块钱。于是，家里人便不再指望青年能养家，打发青年去外地打工能顾住自己就好。大芳姐于是在家里，拉扯孩子，干活挣钱。
今天，大芳姐出现在院子里仅仅3秒钟的时间，我就深深被她眼睛里的光芒折服。她盯着我看，我也盯着她，然后，她比划了一大通，我看得懂，她是在说我上次来的时候才到她肘部那么高。我很开心，但开心不过心中的酸涩：她的皮肤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白皙红润，而是黑黄之中带有不少雀斑和细小皱纹；她的头发已不再是利索的乌黑马尾，而是多为枯黄焦发而且十分凌乱；她的手已不再是修长白嫩，而是皴裂黑黄。唯一一点还让我心中少觉安慰的是她一如既往明亮的眸子，当我们对视的时候，我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与人对视的感觉。她的目光仿佛是一道能看穿人心思的X光。我知道那双眼眸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我依然是情不自禁爱上了她，并且给她一个巨大的拥抱。我们聊天，比划很多，她用一枝草叶在砖地上写下2012年9月8日，然后做走路歪斜的样子。那是清逸舅地脑血栓的日子。我们惊讶于她对任何事的超能力记忆和对任何人的超能力洞察。于是，无可奈何的依然扼腕叹息。
吃过午饭，我们又接着聊天，然后返程。老家与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有2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一路上看到一些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招贴牌。但是，我感觉，十次群众路线学习会也比不上一次回老家给我的震撼大，也比不上一次回老家能让我更下定决心要继续踏实奋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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