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清代雍正年间,岭南马门县汲水村有户姜姓人家,父亲姜仲,是村里的甲长,养育一子一女,儿子姜良,年已十八岁,女儿姜姬,年方十四岁。
儿子姜良还没有成家,但已经有了女朋友,并且定在年底结婚。女方是城郊黑玉塘村人,姓郑名丹,年龄十六岁,生得花枝招展,明艳照人。
大凡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秀色可餐,羡煞无数年轻男子。
马门城里有个地痞叫朱施,因排行老三,人们叫他朱三公,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成了家,二儿子朱奇巧二十二岁了,却没有成家。
朱奇巧混名叫花心狼,是个好色之徒,贪爱女色,最好新鲜,即使十分满意的,也不过十天半月就甩开了,他倚仗父亲的势力,不知害了多少良民闺女。
这次,他打听到黑玉塘村有个郑丹,长得如花似玉,他见过后,就给她的美貌迷住了,他想得到她。
后来经人说,郑丹已许配别人,准备年底结婚。他了解到男方是汲水村人,名叫姜良,是村甲长的儿子。
花心狼知道村甲长是村里的头面人物,拥有治理村子的权力,他不敢随便去骚扰郑丹。
回到家里,他把他喜欢上郑丹的事告诉给父亲,并且说郑丹已有了心爱的男人,准备年底结婚,不知他能不能插手夺爱。
其父朱三公对他说:“只要你喜欢,找一个女子并不难,但你以后不能再风流,见一个爱一个,你年纪不小了,要找一个媳妇,成个家,好好地生活,不要让父母为你操这份心。”
“爸,我听你的就是了,”他对父亲说:“我就爱她一个,以后不再找别的女子了。”
听了儿子的话,朱三公派人到黑玉塘村郑丹的家,找她的父亲郑丕,派去的人说城里朱三公的二儿子朱奇巧爱上了他的女儿郑丹,希望他退掉原来的婚约,朱三公家愿出两倍的彩礼来娶他的女儿,郑丕知道朱三公是城里出名的地痞,不是什么好人,就拒接了来人的请求。
回到城里,被派去的人把情况告诉给朱三公,得知这件事没希望,他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二儿子朱奇巧,朱奇巧心着急起来,他不愿放弃郑丹,他对父亲说死活都要得到她。
朱三公无法,只好找来心腹黄得初商量,黄得初说:“这有什么难,用计把姜良除掉就是了。”
“计将安出?”朱三公问他说。
“我们让人去姜良的家,告诉他说郑丹病重,他去看她,必然经过牛头坳,我们在那里设伏,把他打杀,就地埋葬他,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剩下郑丹的事就好办了。”黄得初献计说。
“这样好像不大妥吧!”朱三公说。
“不这样就得不到郑丹,只能放弃她了。”黄得初说。
“那就按你的话去办吧。”朱三公想了想说。
姜家得知郑丹病重的消息后,适逢姜良不在家,其父姜仲抽不了空,就叫侄儿姜炳代替姜良去看望她。
姜炳走到牛头坳时,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人误以为他是姜良,把他截住杀掉,然后,他们把尸首丢进土坑里,用泥土掩盖在上面完事。
黄昏时,姜良已回到家,不见姜炳回来,姜家人有点不自然了。
第二天早上,姜良亲自到郑丹家去,看到郑丹没病,却高兴不起来,他把昨天堂哥姜炳代他来看望郑丹的事告诉给郑丕,郑丕说没有见到姜炳的到来。得知这个情况,他们感到有问题了。
郑丕说:“城里的地痞朱三公曾经派人来劝说我,叫我退掉郑丹和你的婚约,改嫁给他的二儿子朱奇巧,我知道别人都叫他花心狼,他风流成性,不是好人,被我拒绝了他。这事是否与他们有关,值得怀疑。”
几天后,经过姜家人的调查,姜炳在汲水村到黑玉塘村的路上失踪的事给传了出来。
沿途附近有个黄马村,村里一个外号叫大块头的人对汲水村一个村民说:“几天前的一个上午,我的儿子在野外放牛时,看到远处牛头坳上有几个人好像用锹铲挖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走了。”
回到汲水村,那村民把听到的话转告给姜家人,姜良和父亲带着两个叔伯一起到牛头坳,看到山上一处地方用新土覆盖着,他们用铁锹和铲子把新土挖开,终于找到姜炳的尸体。
姜家人向官府报案,知县去看了尸体,文书官把一切记录在案。
回到衙门,姜良向知县提供线索,他说:“我和黑玉塘村的女孩郑丹有了婚约,准备年底结婚。案发前几天,城里朱三公派人到黑玉塘村郑丕家,向郑丕说朱三公的二儿子朱奇巧喜欢上他的女儿郑丹,被郑丕拒绝了。过了两天,有人对我父亲说郑丹病重,叫我去看望她,当时我不在家,父亲就叫堂哥姜炳代我去看望她,姜炳在路上被人杀死,凶手把他的尸体埋在牛头坳上的地下,大人你也去看过了。”
他接着说:“望大人严查,捉拿凶手,绳其以法,就沾恩了。”
“你提供的是一条线索,待本官查明,处理凶手。”知县说:“你回去等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知县与地痞朱三公原是老相好,他俩常常以酒肉相聚。姜良走后,知县派人去把朱三公找来,把姜良报案的事告诉他。
想不到朱三公听后有点错愕,他说:“姜良还没死?”
“不但没有死,他还告你们杀了他的一个堂哥,你要注意了。”知县说。
“什么,他说我的人杀了他的堂哥?”朱三公话锋一转,说:“这事我不知道,我回去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有没有你要认真对待,没有就好,如果有,你要摆平它,好让我有个交代。”知县说。
朱三公回去后,他找来心腹黄得初商量,黄得初提出两个方案。第一个,承认杀人,但与主体组织撇清关系,是个人意愿所为,让官府抓走当事人完事。第二个,不承认杀人,报案的人没有证据,他奈我何。
朱三公采取第二个方案。他说:“如果承认杀人,找个家丁替死,于我们不利。不承认,知县会念与我的关系,相信他会开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就没事了。”
却说姜良在家等了半个月,没有官府的消息,他按耐不住,到衙门了解一下,知县说正在调查中,叫他回家耐心等待。
在朱府里,朱三公和黄得初又在议事,朱说:“从官府那边传来消息,姜良已到过衙门打探消息,我估计以后他还是要到官府去纠缠不休,我们得想办法对付他才行。”
黄回应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姜良干掉就是了。”
“什么时候,具体怎样?”朱问他说。
“我曾听说汲水村每年在农历九月初九举办庙会,到时有一个戏班子到村里唱戏,姜良一定出来看戏,我们派几个人混入人群中,找到姜良,把他暗杀。事发在村里,村里人很难怀疑到我们。这样一来,就永远封了他的嘴,二来郑丹就容易得到手了。”
“好,非常好!”朱三公右手用拳头拍着左手的巴掌说。
却说花心狼朱奇巧自从见过郑丹后,心想郑丹一定得到,在没有得到她之前,再找一两个女孩风流风流。
他叫媒婆给他介绍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子,那女子是城郊石头坡村人,名叫秋红,生得神如秋水,面似芙蓉,使他神魂颠倒,强烈的欲望涌上心头。
聊了半个小时,媒婆欲要带秋红离去,花心狼却要秋红留下来吃晚饭,他向媒婆使个眼色,给了她二两银子,媒婆就安慰秋红,叫秋红留下来吃过饭后,她来接她一起走,秋红就答应留下来吃饭。
媒婆走后,花心狼就给秋红说些情话,说他如何如何爱她,然后带她到他的卧室里去,他按耐不住强烈的欲望,一把把她抱住,放到床上,他扑了上去,秋红毕竟是良家女子,她说没有结婚不能干这样的事,他哪里听得进去,秋红只好半推半就,委身于他。
饭后,秋红说她要回去,花心狼不让她走,就是留她过夜。这样,花心狼玩了秋红五六天,玩够了,就给她十两银子打发她走了。后来他又用同样的手段玩了另一个女子。
八月的一天,花心狼要得到郑丹,他想到黑玉塘村去把她弄回来,却遭到阻止,其父深怕他的行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汲水村那边,眼看庙会的时间就要到了,村甲长姜仲多了一个心眼:姜炳的案子没有结果,是不是官府与朱三公有什么关系,不去查这个案子;朱三公那边,曾经是为了郑丹而杀害了姜炳,这段时间却没有什么动静,这是不是在预示着有更大的阴谋?眼看庙会就要到了,如果他们有什么阴谋,就会在庙会上动手。
九月初八的晚上,姜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上次姜炳被谋杀的事件,是谁传话说郑丹病重了,他觉得传话人有问题,他知道这个人是村里的高老四,于是,他派两个村民到高老四家,把他带到村议事大堂里。
村甲长姜仲问他说:“高老四,上次你说郑丹重病,姜炳去了,他就出事了。你得到了地痞朱三公多少好处?”
“我本来好心告诉你,却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愧对你们。”高老四说。
“不要扯那么远,到底是谁把话传给你?”姜仲问他说。
“是黑玉塘村的大嘴巴告诉我的。”
“这次谁又告诉你什么?老实说来。”
“大嘴巴又来找我,他对我说,明天晚上开庙会时,有人来找我,说要在那个时候干掉姜良,叫我在家里等接头人到来,完事后给我一笔丰厚的报酬。”
“你想死还是想活?”
“我当然想活。”
“那你应该站在我们这边。”
“唔,我愿听你的吩咐。”
“我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姜仲对他说:“明天晚上,你按原计划呆在家里,等他们到来,待他们走进你家的时候,我们就动手,假如他们不进门,则采取另一个方案,把他们一网打尽。”
经过商量,一切布置好后,姜仲放高老四回去。
姜良得知情况后,他想到郑丹,认为既然朱三公的人明天晚上要来杀他,那就不能排除他们也要对郑丹下手,把她抢走。父亲姜仲同意他的看法。
第二天早上,姜良驾着马车到黑玉塘村郑丹的家,把有可能发生的事告诉给郑丕,让他做好防备。
下午,汲水村家家户户劏鸡杀鸭过庙节。
入夜时,在村中临时搭建的戏台上,戏班子开始演出了,人们手提小凳子,陆陆续续到场来了,场地上很快坐满了村民,后面的站着,大家在聚精会神地看戏。
在高老四家里,他在等接头人到来,门外不远处,有几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家的门口。
半个辰时过去了,一个黑影到达高老四家的门口,那人避开灯光,朝门口拍了拍手,高老四走了出来,那人带他走了,监视的人尾随而去。
第一个方案不成,只好实施第二个方案了。
高老四和那人走到一棵大树下,那里有三个人在等着他俩,他们咕滴了几句,就朝戏场走来。
这时姜良正站在场地后面的人群里面,在高老四的带领下,那四个人正走进人群里,悄悄地朝姜良走去,眼看就要走到姜良的跟前时,那四个人不知道他们已经进入村民布下的罗网了。
只听姜良一声:“动手吧!”站在那四个人旁边的人纷纷出手,分别把他们按住,人们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杀人的暗器,这四个杀手就这样被擒了。
却说黑玉塘村那边,朱三公原派出八个家丁,临出发前,这事被花心狼知道了,他想要亲手把郑丹带回来,也就跟着去了。
到了村里,他们和大嘴巴接上了头,大嘴巴就带着他们朝郑丹的家走去,到了她家附近,花心狼叫四个家丁进入她的家,把她抢出来。
那四人进入了房门后,被早已埋伏在里面的人用网把他们网住。就在此时,伏在外面的村民看到有五人在门外等着,他们手提棍棒、担挑等器械冲了过去。在门外的花心狼等五人看到情势不妙,欲想跑,被包围起来,村民点起火把,人多势众,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结果被活捉。
就这样,九个歹徒全部落网。
第二天早上,汲水村人和黑玉塘村人分别把花心狼等十三个作案人全部带到官府,让官府来处理他们。经过审讯得知,原杀害姜炳的几个参与者也在十三个作案人里面,知县根据个人作案的轻重来处理他们。
从此以后,地痞朱三公不再敢派人到汲水村和黑玉塘村捣乱,年底,姜良和郑丹顺利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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