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就是我们心心念念要去拜访的陆丹墀老人。
陆丹墀,重庆市綦江区郭扶镇高庙人,擅长诗词联赋。曾在石油队做宣传工作,后来回乡,以务农和经营小百货为业。
他写过的诗,成百上千,可是居然没有搜集整理,他自己都找不到了。
上个月,简子在花岩寺墙壁上见到的诗,以为是古人所做,没想到居然是他的作品:
“花岩雄伟跨黔川,
景色宜人岂偶然。
巧刻双狮中外少,
天生叠嶂古今传。
浩然日也昭然月,
肇自清兮创自黔。
惹得游人争羡赏,
达开曾此写诗篇。”
跟我一样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是石达开所做。访问陆老,才得知原来如此。
陈芳兆老师曾多次提到他,我们早就计划拜访,一直到今天,我们三位笔友才如愿以偿。
一见陆丹墀先生,就觉得眼熟!
想起来了,他年轻时候在高青街上卖对联。记得爸爸妈妈四十岁生日时候,家中的堂屋挂满了对联,都是亲友们赠送的。
对联上吉利的诗句,书法龙飞凤舞,或是铁画银钩,配上国画,有人物画、风景画、花鸟草虫工笔画各种。
亲友们聚在一起,品评谁的对联好看,谁的书法了不起,暗暗猜测对联的价格,送对联的人都在暗中比拼,暗自揣度谁送的礼多而体面。
我们家也给亲戚写对联。有回赶场,老妈叫我去给一位60岁的姑奶奶写幅对联。
我在陆老师摊子前左挑右选,选中一对“麻姑献寿”,美丽的仙姑,诱人的桃子,我想姑奶奶肯定喜欢。
然后我又挑了一幅寿联:“甲子重新新甲子,春秋几度度春秋”,感觉不错,就要陆老师给我写在“麻姑献寿”上面。
陆老师老了一眼,说是那是送给男寿星的,不妥不妥。
后来我又选了壹幅:“桃热正逢花甲茂 ,兰开几阅福寿添”。
陆老师这才给我写下来,大楷毛笔,铁画银钩,美极了!
我给姑奶奶送去时,接情的“掌柜”在人情薄上,用小楷毛笔规规矩矩竖写:某某某 币拾圆,火炮壹圆,对子壹幅……
那时候的陆丹墀先生,意气风发,诗书出众,满满的自信。
他有知识分子的清高,并不十分迎合顾客。
他认为妥妥的,你非要写不伦不类的内容,他说恕难从命,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曾师从李鸿章的学生王子阶,就在他家附近的“都府庙”读了十几年旧学,又教了几年书,直到新政府废除旧学提倡新学。
因为陆丹墀先生内心不太认可新学,有人请他任教,他断然拒绝了。
他的儿子陆瑞鸿说他父亲一直不合时宜,惹得有人看不惯,特殊年代差点被批斗。
但他只是一个爱书法爱写古诗词的小文人,并无多大过错,后来也就算了。
陈芳兆老师对陆丹墀先生推崇备至,倒不是因为他的书法,而且他的诗词歌赋功底之深,本地少有人能与之媲美,特别是格律诗。
陆丹墀先生曾感叹岁月无情,文人迟暮,但也为结识陈芳兆老师得遇知音而开心:
“陈君年少壮,大有作为时。
晤面嫌犹晚,相交恨已迟。
胸襟多豁朗,谈吐亦新奇。
前世今生定,弹琴遇子期。”
老先生年轻时期多有坎坷,中年赶上好时候,凭自己的才学养家糊口。
有时候,陆先生挺低调:
“操觚染翰学雕虫,
用尽磋磨巧不通。
偶尔效颦真见笑,
无滋无味又无工。”
晚年,在高庙场,摆摊设点销售小百货,自给自足,自得其乐,直到去年,确实高龄了,才在家中静度晚年岁月。
“老朽年逾耄,辞尘在旦朝。
满头皆鹤发,两鬓尽皤毛。
嗜好山光色,羞谈市井谣。
经商为活计,价亦不抬高。”
这位山乡饱学之士,本不该如此默默无闻,曾有失落和不甘,也有委屈和纠结。
但时过境迁,一切都是浮云,如今的陆丹墀老人,看看电视,赏赏山水,一派闲适,岁月静好。
陈芳兆老师对这位忘年交朋友说:
“国学传承有几人,
山乡避暑得知君。
文坛长辈才思捷,
品德诗词激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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