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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友谊、恨、青春和往事(一)

爱、友谊、恨、青春和往事(一)

作者: 什一的什 | 来源:发表于2019-07-08 21:57 被阅读3次

    灯火开始亮起的一瞬,逸凌走至竹窗前,静静地观看着窗外的景色。此时,太阳刚落下,市集尚未散去,人声依旧鼎沸,前段时间官府安置在路边的石灯,一一地装上了白蜡烛,影影绰绰地点亮着附近烟市的一切。他缓缓地把挂着竹帘放下,以免窗外的烛灯和人声打扰了他家少爷的阅读。

    “逸凌,稍等。”蒋竹山微微地抬头,示意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少爷……”逸凌觉得奇怪,小心地问着,“请问有何吩咐?”

    蒋竹山没顾逸凌的话语,独自踱步到窗前,自言自语道:“若是有天,能像集市里边的平民,悠闲自在地活着,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少爷,您可千万不可这么说,您可是……”

    “为何就不给说,嗯?”蒋竹山望了逸凌一眼,继续说道,“倘若做不到像平民那般快活,那希望将来有机会进入深山野林中,体验无世俗人烟的平静。”

    说完,蒋竹山轻轻地指了指远处的麓山。

    “少爷将来可以有一番作为的人。”逸凌唯恐蒋竹山将这些当做他的人生目标,便说出这番话,以便提醒他不能有如此的想法。

    蒋竹山笑了笑,说了句“是吗?”,便转身走回书桌旁,把剩下的字写完。毛笔笔锋间,苍劲有力地写下“淡泊明志”四个大字。

    “逸凌,”他放下笔,对逸凌说,“以后可不能对我如此客气?”

    听着逸凌唯唯诺诺的说话语气,蒋竹山听得不习惯。以前的逸凌可不是这样的,他可是他自己好友之一。经常地,蒋竹山把逸凌当成是自己的弟弟般看待。

    从蒋竹山七岁开始,五岁的逸凌便是他的书童,打小和他同室同眠,同桌读书,彼此之间形成的亲密,是连亲兄弟也无法替代得到。但自十三岁,彼此有了主仆尊优之念后,逸凌开始方方面面都变现得很小心。

    “逸凌,在我面前,你可以自然点,”十五岁的蒋竹山对他说,“我的意思是在只有我们两人时,你可以用儿时的语气跟我说话。”

    “少爷,我不敢……”逸凌没有忘记夫人跟他说的那番话。

    蒋竹山没等逸凌说完,走到他身后,双手紧紧地搂住逸凌的脖子,害得逸凌拼命地喊着救命求饶。蒋竹山还没罢手,转而往逸凌的腋窝挠去。逸凌忍不住开始没有拘束地笑了起来,越笑越疯狂,最后竟然躺在地上捂住疼痛的肚子。

    这些事情,即使过了好几年,但逸凌都能回想起来。其实,逸凌一直知道,蒋竹山对他是十分喜爱,在他面前可以不管任何规矩,但他忘不了教诲。

    窗外的茶花一树树地盛放时,飘来的花香,惹得蒋竹山无心读书,便想去户外呼吸新鲜的空气。

    “上次出门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蒋竹山倚在木廊上的竹栏仔细思考时,外边的风开始吹起,飘飘逸逸地把碎细的桃花,吹到他的脸颊边。他伸出手,轻轻地将桃花接下,蒋竹山仔细地端详着花瓣的姿态。

    这些娇嫩可爱的花,无由来地使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如春光般灿烂的女孩,女孩的名字叫春灯。

    遇上春灯的时节,蒋竹山十五岁。记忆中,还有王沂孙的存在。

    认识王沂孙,对蒋竹山来说,是个意外。从前,蒋竹山就已经知道王家家财万贯,实力雄厚,心想出身在此种环境之人,说不定是个傲霸之人。但是,在一次偶遇中,王沂孙的形象颠覆了蒋竹山的想象。

    初认识的场景,在一座唱戏茶馆。茶馆不是年少的他们经常可以出入的地方,那次是因为有一朝廷官员在那包了一场戏,请了城中几家有分量的人家去听,其中蒋家和王家都分别受邀。虽然同一座城,可蒋竹山从来没有跟王沂孙碰过面。

    如果你往城东一直走上半个时辰,你便可以来到一座府宅前方。它分别往东和往西,直直地伸展二十米,靠着地面,静默地竖起一堵两米多高的白墙,墙的上方,铺就着倾斜的黑色瓦片,瓦片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长了一些苔藓,肃穆中增添了几分趣意。走进大屋没进步,里面有个园林,纤巧秀丽桥面路径,引领你走向一个幽静的世界。抬头一望,望向屋顶的四周的建筑,硕大雄厚的斗拱配以轻柔的屋脊,给了你一种既有大气又有柔和的美感。

    这就是王家。

    由于听闻了王家诸多事情,蒋竹山对于王家的人,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当在红帘罗绮的窗边望到王沂孙时,蒋竹山马上给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所吸引。王沂孙大蒋竹山三岁,年少的稚气早已在他身上退去了不少,成人的帅气和稳重,开始在他身上慢慢地显现。

    戏唱到一半,王沂孙临时从位置上离开。蒋竹山得到父亲同意后,也跟着王沂孙走到茶馆的湖边。

    “怎么一路上都跟着我?”王沂孙伏在一旁,等蒋竹山跟上来后,马上拦截住了他说。

    “我……我只是……”蒋竹山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跟在他身后。头绪无论如何都理不清,蒋竹山深深地向王沂孙作了个揖,说了声对不起。

    王沂孙见他一脸干净秀气,猜着问:“是蒋家的人?”

    蒋竹山心里一惊,“公子如何知道?”

    “哈哈……”王沂孙拂袖转身大笑。从蒋竹山的气质打扮来看,一看就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在城中,真正的书香门第没几个,而这几家人中,刚好有少爷长到这个年纪的,仅有一家。王沂孙没有把自己的这些推测告诉他。

    蒋竹山呆呆地看着王沂孙。良久,王沂孙望着湖边上空的月色出了神。

    “会作词不?”王沂孙冷不丁地问道。

    “会……”蒋竹山答曰。

    王沂孙随即折断旁边的一支柳枝,在地上写了几行字:

    渐新痕悬柳

    淡彩穿花

    依约破初暝

    蒋竹山读着,感觉这词跟王的外表和家势不太相称,“悬柳”“淡彩”“穿花”“破初暝”都淡淡地透出一股轻柔委婉的意味。

    “这首词,该还没写完吧?”蒋竹山问着。

    “当然没,”王沂孙对他笑了笑,“现在想不到,回去再想想。到你了。”

    然后,把树枝丢给了蒋竹山。蒋竹山拿着树枝看了良久,灵感情绪还未涌上心头。这时,天色的云层暗暗地遮住了月光,雨慢慢地飘忽而下。

    他们俩立即走到屋檐下,躲起雨来。

    “你这里湿了。”蒋竹山见王沂孙的衣肩沾了雨,帮他拍了拍肩膀。

    王沂孙感到一阵暖意,见蒋竹山的头发也沾了雨,连忙用衣裳帮他擦了擦。

    这时,蒋竹山对着王沂孙笑了。王沂孙也对着蒋竹山笑了笑。在笑容间,两人不知不觉一下子熟络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雨,纷纷扬扬地飘落着,茶楼上的歌声,悠扬地在雨中回荡着。蒋竹山看在眼里,内心有了一句词。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蒋竹山念后,问了王沂孙的意见。

    “挺好的,期待你把它作完。”说着,王沂孙无意中看到蒋竹山别在身上的汗襟,上面的图案绣得精巧可爱。

    蒋竹山无意中发现王沂孙盯着汗襟看的眼神。“这是我娘绣刺的。”蒋竹山说道,接着,继续往下说,“我们俩今天也算玩得尽兴。我看,不如大家交往汗襟,作为结拜情谊的一种方式,如何?”

    “好。”王沂孙起先有点踌躇,但见蒋竹山热情真诚,便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

    那一刻起,蒋竹山结识了自己一生中最好的词人朋友。

    第一个提出出门赏花的人是王沂孙。他虽然外表帅气爽朗,但其实内心是个缜密多愁婉约之人。见春光妩媚,他心里面泛起的浪漫情怀如何都挡不住。

    找了个借口到蒋家,尔后又找了个借口把蒋竹山带了出来。蒋竹山出门时,还将逸凌拉了一起。原本是有七八个随从跟在左右,但王沂孙想法多多,没使出几招,就把随从一一地支使开。最后,三个人沿着林间的小道,舒舒坦坦地走着。

    他们三人睁着双眼,欣赏着路上的景色,大千世界里的美好景象纷纷地跃入眼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淡青色的路,路两边篱笆上种满了不知名的红色果子和桑葚,枝繁叶茂,缀满春天的道路。随后,树上的鸟鸣叫起来,婉转动听。有一小河,也出现在眼前,河水闪着耀眼的白光,在温柔的柳树下,静静地安睡着。偶有芬芳从远处传来,田间的美妙真不可言。

    正当他们沉醉着这份美好时,大概几米处传来了一把急促的声音。

    “小姐,小姐,快下来,你不可以这样,要是老爷知道了,肯定把我碎尸万分……”说着说着,这把声音有了哭泣的腔调。

    第一个听到这把声音的是蒋竹山,不久,他闻声来到一棵开着白色花的树下,看到一个丫鬟恐慌地朝树上叫喊着。顺着丫鬟的目光看去,他发现有一位姑娘,爬到了树枝上边,一寸寸地挪动,试着把掉在地上的幼鸟,放归巢。

    差一点,差一点,还差一点……等姑娘把幼鸟放到巢中,正打算下来,不幸踩到一枝要掉落的树枝。

    “小姐——”丫鬟破声喊道。

    蒋竹山见状,毫无犹豫地跑到树下,而此刻姑娘正好掉落,正正地压住了蒋竹山的整个身子。

    “啊……有点疼……”落下的姑娘,轻微地说着,按着蒋竹山的衣物,她慢慢地爬起了身,目光恰巧落在蒋竹山的清秀的脸庞上。

    蒋竹山还未睁开眼,只闻到一股幽幽的暗香,从他身体周围散发出来。不久,他睁开了眼睛,目光跟姑娘的目光对上。他看到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眼睛内闪动的波光一直沿到微微上翘的眼角边,而一双眼睛下边,点着朱砂般的泪痣。

    他们就一直望着彼此,许久……时光在风吹动树梢的空隙中,悄悄地流转,没有人知道到底时间过了多久。

    “小姐……”丫鬟噙着泪,快步地走到他们身边。

    “竹山……”

    “少爷……”

    王沂孙和逸凌发现蒋竹山不见了人,也开始寻找。

    蒋竹山和姑娘一同回头望向他们三人,又回头看了看彼此,发现行为动作稍微不雅,立即分开站立了起来。

    丫鬟扶起姑娘,并把她微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会后,开始劝告姑娘回府。

    “等会。”姑娘命令走了几步路的丫鬟停下来,“我们该去向那位公子道谢。”

    一边说着,一边已聘婷地来到他们三人身边。

    “刚才真的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此恩此德,我春灯这辈子都没齿难忘。”春灯行了礼,低头曲身拱手了一番。

    待抬头,蒋竹山已把她如春花般幽香的脸庞仔细地记在了心里。临走时,她微风吹起的红白相间的衣裙,又在他的心上撩起了一片倩影。

    但,其实那一天,把这个身影记在心里的,还有王沂孙和逸凌。

    回忆到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声音。

    “翼城春家大小姐,春灯到——”仆人在外头敞亮地喊道。

    蒋竹山听了一惊一喜,连忙回过神,走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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